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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當確定。屍體是在他紅色的保時捷跑車裡找到的。”

  “你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差不多就在史丹被埋的地點的正下方。史丹被殺的時候,正在挖他父親的屍體。不管誰是兇手,那人或許就是用槍殺了他父親的人。”

  “你是說佛茲是兇手?”

  “我不敢講得這麼肯定。不過如果卜賀船長若真如他所說是他埋下去的,那他就是從犯。”

  “這表示他得去坐牢?”

  “很可能。”

  她露出驚駭的表情,整個瘦削的臉繃得緊緊的,像是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亡。我這才明白,她和她兒子的命運是如此緊密相系。

  她一句話也不說地站了好一陣子,眼光在街道上來回睃巡,像是挑戰那些膽敢同情她的鄰居。而街上除了幾個還不懂得關心這種事的孩童之外,一個人影也不見。

  雖然才剛過正午不久,可是天色已經暗下來。我抬頭看看天空,團團黑雲滑過天際迅速移動,黑雲下的城市看來既明亮又怪異,有幾滴雨開始落在人行道上,也落在我和史諾太太的頭上。

  那個沉重的褐色購物袋眼看就要從史諾太太的懷裡滑落。我接過袋子,跟著她走進屋內。佛茲已經回到他的房間,可是我和他母親似乎還感受得到他那雜亂無章的氣息充塞在屋內。

  史諾太太把她的雜貨拿進廚房。等她回到客廳,她注意到桌上的《聖經》有點移位,於是把它推回原來的中心位置,這才轉頭對我說:“佛茲在房裡哭得心都碎了。你不能送他去坐牢,他連六個月都撐不下去。你是知道的,他們在牢里都是怎麼對待那些可憐無助的孩子——都是用一些可怕、殘忍又邪惡的手段。”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不願讓她借題發揮。

  “他不是孩子了。”

  我記得卜賀太太四十八小時之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其實還是個孩子,”史諾太太說。“佛茲永遠都是我的寶貝孩子。我一直在盡力保護他,可是他被人帶上了岔路,別人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然後他就得受苦受難,付出代價。他真是受夠了折磨。他們把他送到森林營去服刑的時候,他幾乎死掉。”

  她瘦小的身軀因情緒激動而顫動不已。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平胸而且臀部幾乎無肉的身軀,竟然能夠懷胎十月,孕育出房裡那個又似小孩又是大人的大個兒。

  “史諾太太,你要我拿他怎麼辦呢?”

  “把他留在我這裡,讓我來照顧他,就像以前一樣。”

  “這要由警方來決定。”

  “他們知道他做了什麼事嗎?”

  “還不知道。”

  “那你非告訴他們不可嗎?”

  “恐怕我非告訴他們不可。這件事情牽涉到謀殺案。”

  “你指的是卜賀船長的謀殺案?”

  “是的,你兒子只涉及這一件案子。希望如此。”

  “我想你說的對。”她用專注的眼神看著我。“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這件事我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你說卜賀船長是被槍殺的?”

  “顯然是的。”

  “四點二二口徑的手槍?”

  “我們還不確定。你剛說有事要告訴我,是什麼事?”

  “我想我知道是誰用槍殺了他。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可是我想我知道。要是我告訴你,結果證明的確是那個人沒錯,你能不能儘量替佛茲開脫罪嫌?”

  “我儘量。”

  “他們會聽你的,”她點點頭表示強調。“你答應我一定會運用你的影響力?”

  “我答應。你知道些什麼?”

  “其實只是個大概。自從史丹星期六被殺了以後,我就回想起整件事情來。那天晚上我在卜賀家照顧史丹——就是佛茲的牽引機被人盜用,結果丟了差事的那個晚上。這整件事很吻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讓我慢慢告訴你嘛,”她突然在那張平底搖椅上坐下,仿佛光是努力回憶就累壞她了。“他們兩個,卜賀船長跟卜賀太太,晚餐的時候吵得好兇。我當時在餐廳里進進出出的,他們當著我的面沒說什麼,不過我猜得出來,他們是在為一個女人吵架——他把一個女人藏在山上木屋裡。我原本以為是那個姓柯帕奇的女人,因為他們提到‘柯帕奇’這個姓。可是,結果竟然是那個姓葛蘭多的,也就是瑪蒂,而且她身邊還帶著她的小女兒。卜賀船長打算帶著她跟那個小女孩一起遠走高飛,他剛買了到夏威夷的船票,結果讓卜賀太太給發現了。”

  “她怎麼會發現的?”

  “照她的說法,是柯帕奇先生告訴她的。那個旅行社的職員是柯帕奇先生的朋友。”

  我的心頭一震,好似產生了什麼物理變化,那些證人的說詞漸漸互相契合。史諾太太繼續說她的故事:“我剛說過,他們吵得真兇。卜賀太太談到卜賀先生拈花惹草的悠久情史,而他反倒回過頭來把過錯都推給她。我不想跟你形容他罵她的那些字眼,可是他說她十年來根本沒盡過做妻子的責任,然後起身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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