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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確切的位置在哪裡?”

  “就在州立公園正下方。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知道。你人在哪裡?我可以去接你。”

  “我現在恐怕沒辦法離開這兒。史丹·卜賀被殺的案子我現在有條線索。而且,再怎麼說我也不應該離開火場。”

  “你有了什麼線索?”

  “你發現的那個戴長假髮的人,有人昨天在這附近看過他。那時候他開一輛白色的老爺車,正打響尾蛇路經過,一個大學女生正好在那裡散步,看到了他,時間大約在起火前不久。”

  “她的指從很確定嗎?”

  “還不確定,我正要去找她談。”

  喬·凱西掛了電話。我轉身離開電話機,注意到佛茲的房門開著,門縫裡露出他一隻濕潤潤的眼睛,像一隻水穴里的魚眼,而他的母親站在另一端,像只鯊魚般盯著他。

  “你好嗎,佛茲?”我說。

  “我覺得糟透了。”

  他把門開大了些。穿著皺巴巴睡衣的他不像個男人,倒像是個沒被照顧好的小男孩。

  他母親說:“回你的房裡去,別給我出聲音。”

  他搖搖他臭氣沖鼻的腦袋。

  “我不喜歡待在房間裡,我在那裡一直看到東西。”

  “你一直看到什麼東西呢,佛茲?”我問。

  “我一直看到在墳墓里的卜賀先生。”

  “卜賀先生是你埋下去的嗎?”我問。

  他點點頭,開始哭起來,然後一下點頭一下哭,活像一個人偶。他母親走到我們中間,將瘦小的身軀靠在他手足無措的身軀上,把他推回了房間。然後她鎖上房門,轉身面對著我,手上拿著鑰匙的樣子好似拿著武器。

  “請你現在就離開我家!你又弄得他情緒大亂!”

  “如果他昨天真的埋了史丹·卜賀,你是不可能瞞得住的。如果還想替他掩飾,那你就是瘋了。”

  她想放聲大笑,卻成了一陣狂嘯。

  “瘋了的人可不是我。他並沒有埋掉卜賀先生,就跟我也沒有埋掉卜賀先生一樣,清清白白。你們這些人把他搞得又糊塗又害怕,弄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或是看到什麼。只有我,我知道他一點也沒有做錯事。我了解我兒子。”

  她講得斬釘截鐵,連我都差點信以為真。

  “我還是認為他知道某些事情,可是沒有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的事情不多吧。他根本不知道他知道些什麼。我覺得你應該感到慚愧,不斷為難一對孤兒寡婦。要是醫生看到他這個樣子,會把他送進州立醫院的。”

  “他曾經被送進去過嗎?”

  “他差點被送進去,好些年以前。不過後來卜賀太太說她願意替他付療養院的費用。”

  “那是一九五五年的事嗎?”

  “沒錯。現在,請你離開我的廚房好吧?我沒有請你到我家來,我現在要請你出去。”

  我謝過她,走出了房子。就在屋前的路邊,一個穿運動衫的中年男子正好從一輛黃色跑車裡鑽出來。他從汽車行李廂里拿出一個醫療箱,朝我這方向走過來。他的白髮和淡藍色眼眸跟他紅潤的臉色正好成對比。

  “請問是簡若姆醫生嗎?”

  “我就是,”他的眼神帶著問號。

  我告訴他我的身份以及我正在做的工作。

  “史丹·卜賀的太太請我來調查。順便問一下,卜賀太太怎麼樣了?”

  “她因為疲累過度,引起輕微的心臟病。”

  “她現在能說話嗎?”

  “今天還不行,明天大概可以吧。不過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提她的兒子—還有孫子。”醫生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帶著令我意外的感傷嘆口氣。“我剛才到太平間去看了史丹的屍體。每看到有人年紀輕輕就死去,總叫我難過。”

  “刀傷是他致死的原因嗎?”

  “可以這麼說。”

  “你是他的家庭醫生嗎?”

  “我做了他大半輩子的家庭醫生——他還住在老家的時候,我是他的醫生,結婚之後我還是常常看到他。他有問題的時候喜歡來找我。”

  “他有些什麼樣的問題?”

  “精神上的問題,婚姻上的問題。我是不能跟第三者討論這些事的。”

  “這些事對他並不會造成傷害,他已經死了。”

  “這個我知道,”醫生的聲音透著嚴厲。“我只對一件事有興趣:刺死他又把他埋了的人到底是誰。”

  “你的病人佛茲說人是他埋的。”

  我注意看醫生的反應,可是他漠然的眼神依舊,紅潤的臉色也絲毫未改,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別信他的話。佛茲老是在認罪。”

  “你怎麼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呢?”

  “因為他是我二十多年的老病人。”

  “他是不是不正常?”

  “我不會這麼形容他。他極度敏感,很容易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到自己頭上。他情緒沮喪起來,就會喪失所有的現實感。可憐的佛茲,這一輩子都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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