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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萌不在辦公室,有可能在後面的治療間。門在身後關上,反鎖,董珮綸的心陡然揪起。

  長長的一把刀,對準了她的眼睛,“乖,不要叫,不要動,否則,對你對我,都不好。”那刀、那聲音、那話語,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董珮綸沒有叫,她輕聲說:“三年前,你沒有得逞,三年後,你不過離墳墓更近了些,不知道你哪裡來的信心?”

  “是你給我的信心。”米治文微笑,“是你不想讓我早死,想讓我多受些病痛的折磨,所以保我出來就醫。不過,你以為我真的會感恩戴德?”

  董珮綸的手機在輪椅邊掛著的小包里震動起來。米治文說:“董總治療時間,無論是誰打來,只好讓他們等等。”

  “我為什麼保你出來就醫,你怎麼猜得透?你的理解太膚淺,看來一點兒也不了解我。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董珮綸發現米治文穿著一身警服,能猜到一二。米治文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細得可以忽略,但董珮綸體驗過,他手臂的力量。

  “你應該問,我是怎麼第二次逃出來的?”米治文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沒有必要把周長路的豐功偉績一一列出,包括不久前塞在他毯子下的三管麻醉針。

  迄今為止,他只用上了兩管麻醉針。監視他的那個警察每隔二十分鐘左右就會到病房裡他的床前看他一下,看他是死是活,看他是否還是米治文——警方吃過上次的虧後,學乖了,知道表面現象可以具備多麼強的欺騙性。於是當那警察再一次湊到床前來時,米治文暴起,將麻醉針插入他的後頸。他難免會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法還不錯,沒辜負在監獄時的苦練。

  選擇黎明時分動手絕非心血來潮。他很小就知道,要想做成功任何事,都不能心血來潮,而要周全的計劃。黎明時出逃除了可以趕上董珮綸做康復的時間,還有不止一個利好條件,一方面值夜警察的注意力恰好在燈枯油盡的邊緣,會疏於防備、反應遲鈍;另一方面上了一宿夜班的護士也在掙扎著驅走揮之不去的睡意,不會頻繁到病房裡來打擾;即便來打擾,就像那個不巧走進病房、中了第二管麻醉針的護士,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會被其他在打瞌睡的護士很快注意到。

  所以他有足夠時間穿上那警察的衣服,從容經過護士辦公室、離開病房、離開醫院、離開禁錮的生活、走進療養院、走進康復室、再次走進董珮綸的生活。當然,警察制服也幫助他很輕鬆地擊昏毫無防備的白萌。

  現在,他忽然想,是不是可以把另一管麻醉針送給眼前這位讓他念茲在茲的女孩。如果那樣,一切會很自然,很簡單,從此打破“不遂”的神話,他了卻夙願。她生不如死。

  但那樣會太乏味,乏味得簡直是辜負了三年的期待。他不知多少次回顧著、展望著董珮綸的掙扎、她的咒罵,就像在地穴里的那些小貓、小老鼠。這場遊戲,要的就是那個過程,否則,這個年代,只要甩出一疊粉紅色的花紙,就能擁有一夜春宵,完全是低級趣味。

  他的手,托起了董珮綸的臉。還是那麼完美無瑕,除了有些蒼白,讓他心生憐惜。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那蘭,那女孩,好像董珮綸的翻版,讓他真的動心。可惜,她現在大概已經在那個深坑裡了,甚至,土已沒過胸口。沒辦法,那蘭是周長路的遊戲,是周長路的獵物,分工明確,是社會進步的標誌。想想三十年成功的“血巾案”,自己參與經手的,不過六件。

  米治文說:“我們開始吧。相信沒有人會打擾我們。”刀尖一挑,董珮綸淺紫色的棉衫滑下肩頭,露出雪白肌膚。米治文湊近了,嘖嘖嘆了兩聲說:“三年了,你一定想我想得緊,沒有更多愛的滋潤,過去凝脂般的皮膚,現在失去了點水分。別怕,今天我一起給你補上。”

  董珮綸搖搖頭說:“其實你不必這樣,你已經說服我了,我看錯了人,如果我當初不慎把心繫在你身上,三年了,我有足夠的時間解下來嗎?”

  米治文笑起來:“猜猜那蘭叫我什麼?文藝老青年。你是文藝女青年,我們命中注定,應該在一起的。”

  “但為什麼你只是想證明你是惡魔再世,你成功了,你有能力辦下血巾斷指案那樣的連環大案,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問題就在於此!”米治文突然發出了一陣如蛇吐信般的嘶嘶聲響,“血巾斷指案不是我一手操辦的,但我完全有這個能力!”

  董珮綸冷笑說:“原來惡魔也有競爭,也都想百尺竿頭。”

  米治文從衣兜里抽出一根琴弦,說:“伸出你的手。”

  董珮綸恍然大悟:“原來斷指是琴弦的傑作?”腹中一陣翻攪,幾乎要嘔吐出來。

  “你當初離我太近,就是自作孽,我要成全你,但上回我那個軟弱的陰暗面不知為什麼跳出來壞了大事,今天不會再犯同樣錯誤了。”

  “我看你還是快些走吧,公安發現你逃出醫院,隨時都會找到這裡。”

  米治文桀桀一陣怪笑:“又心疼我了不是?其實我逃出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能見上你一面,公安來了我又怕什麼呢?我在這世界上還有多少路可走呢?也好,先不忙手指了,先來更有趣的。”說話間,刀尖又向下移了兩寸,挑斷了董珮綸胸罩的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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