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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小島失望離去。從離開時的態度來看,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晚上八點半,陶展文給東方旅館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是馬克·顧。他告訴陶展文,他們並未接到任何電話。

  陶展文再次翻開《靈樞·素問集注》。

  素問脈要精微論曰: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

  陶展文無論如何都想要理解這本書,心下不禁暗自焦急。而且,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最適合去抓住古代醫學的精髓。他總覺得,只有在極度懊惱、鬱悶的狀態中,才能領會到陰陽五行的哲學性醫學,何況這本書還是他從書架角落裡翻出來的,起初上面滿是灰塵。不過,同以前一樣,他沒能流暢地閱讀三行以上。不到一分鐘,他的眼珠就變得一動不動了。

  晚上九點半,陶展文再次給東方旅館打去電話。這次接電話的人是喬玉,她表示仍未接到任何電話。

  “你必須好好睡覺啊!”陶展文以醫生的口吻說道。

  ——我感覺好多了,托您的福。我想,一定是那包藥生效了。

  “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短時間內都不要亂動。現在立刻上床睡覺。”

  ——可是,我很興奮,睡不著。

  如其所言,電話線里傳來的聲音的確顯得頗為興奮。

  “就算睡不著,也要躺下,知道嗎?”陶展文下命令般地說道,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他胡亂地翻開書頁。

  “素問宣明五氣篇——陰病發於骨,陽病發於血……”只讀了兩句,他的雙眼便不由自主地閉了起來,很久不曾張開。可能眼睛閉得太久也會累,偶爾他也會微微睜開,但很快又緊閉如初。

  女兒羽容端茶走過來,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地站了足足五分鐘,陶展文似乎都毫無察覺。

  羽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開口說道:“爸爸,您好像一尊佛像,一動不動地坐在這兒,幹嗎呢?”

  聽到羽容的聲音,陶展文只是微微動了動身體。

  “我在等電話。”他閉著眼睛答道。

  晚上十一點十分前,電話鈴響了。是馬克的聲音。

  ——李先生給喬玉打電話了。是的,剛剛掛斷,好像只是來叮囑喬玉保重身體……雖然只是普通的探病電話,但您說過,接到電話就要通知您……可是,您為何對電話如此在意?

  “只要接到電話就行了。對了,喬玉現在呢?”

  ——她還沒睡。她說打電話會被你罵,所以就由我打來了。

  掛斷電話後,陶展文長長地嘆了口氣。可以明顯看出,他的臉已經恢復了生氣,他又再次望向了《靈樞·素問集注》。

  “……陰病發於肉,陽病發於冬,陰病發於夏,是謂五發。”

  讀完這一段,陶展文“啪”地一聲合上書頁,說道:“還以為終於能理解《靈樞·素問》了呢,沒想到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第三十章 翌晨

  翌日清晨七點整,小島飛一般闖進了陶展文位於北野住宅區的家中。

  一如往常,陶展文正在練習拳法。他面朝豎在庭院角落裡的稻草包,正在嘗試奇怪的跳躍動作。他先做出向左奔跑的姿勢,卻突然半轉身體,瞬間以腳踵向上踢向稻草包。稻草包被踢中的部位正相當於人體的胸口位置。

  “來練習啦?”陶展文停止跳躍,打了聲招呼。

  “練習什麼!”小島情緒偏激地板著臉,口中說道,“又有一個人被殺了!”

  “哦?這次是誰?”陶展文一邊擺正稻草包一邊問道。

  “是五興的社長。”小島說道。

  “這次是如何被殺的?”陶展文鎮靜地問道,“短刀?手槍?還是和田村一樣被毒死的?”

  “陶先生!”小島的聲音雖然低沉,卻滿藏著一股強烈的憤怒。

  “怎麼了?”陶展文推了一把稻草包,終於轉身面向小島。

  “這就等同於是您殺了他!”小島的語調十分尖銳。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陶展文冷冷地反問道。

  “您已知曉內情。我雖然不清楚您知道什麼,但我從您的態度就能看出,您的確了解內情。可是,您卻袖手旁觀,毫無作為,所以李先生才會遇害。”

  “我再問一次,是手槍嗎?”

  “不是,是煤氣——煤氣中毒。”

  “是煤氣啊……”陶展文瞬間閉目,隨後又立刻睜開他那雙銅鈴般的大眼,說道,“如此說來,他是死於意外。”

  “不是!”小島立刻張口叫道,“有人打開了煤氣開關,導致煤氣泄漏。李先生昨晚似乎喝過酒,但我確信,打開開關之人絕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就是殺害徐先生和田村的人!”

  “早晨的氣候這麼冷,為何你的頭腦卻如此不清醒呢?”

  “我很清醒。我也開始逐漸了解案情的大概了。三人遇害——他們彼此之間均有聯繫,而核心人物便是南洋的大富豪席有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三人不都與席有仁之間存在一定的關係嗎?”

  小島一口氣說完,有些喘不上氣,不得不調整了一下呼吸。呼出的白色氣息擴散到冬日清晨的寒冷空氣中,很快便融入其中,消失無跡。他繼續說道:“五興的李先生是席有仁的採購代理,聽說他們之間還牽涉個人恩義。所以,李先生若是死了,會怎麼樣?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席有仁做交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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