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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光是想到熱爾曼曾和我的刀刃離得那麼近,我就滿心惱火。韋瑟羅爾先生也很惱火,但理由跟我有一點點不同。不用說,韋瑟羅爾先生覺得我過於輕率和急躁,覺得我本該靜待時機,做好萬全準備再去對付熱爾曼,就像熱爾曼在奪取騎士團的時候那樣。韋瑟羅爾先生說我是在用刀思考,而不是用腦。他說我父母絕對不會如此魯莽。他用過了各種各樣的手段,現在他又開始拿阿爾諾說事了。

  “阿爾諾說得對,”他說,“你會送命的。要是按你的想法來,你的喉嚨沒準就被人割斷了。”

  我惱火地哼了一聲,厭惡地掃視著我們所在的這個房間。這兒溫暖又舒適,我本該喜歡這兒才對,可現在的它卻顯得狹小又擁擠。這個房間和這棟木屋都象徵著我的無所作為。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我問他。

  “如果你真的熱愛騎士團,那你的最佳選擇就是提議講和。提議為騎士團效力。”

  我張大了嘴巴。

  “你是說投降?”

  “不,不是投降。是講和。交涉。”

  “可他們是我的敵人。我不能跟我的敵人交涉。”

  “你不妨換個角度來看,埃莉斯,”韋瑟羅爾先生努力想說服我,“你和刺客們講和,卻不肯跟自己的同僚交涉。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殺了我父親的又不是那些刺客,”我嘶聲道,“你覺得我能跟害死我父親的兇手講和?”

  他抬起雙手。“天啊,覺得聖殿騎士和刺客可以講和的人也是你。你覺得他們都跟你一樣,是吧?‘我要復仇,讓後果見鬼去吧。’”

  “這是得花點時間。”我承認。

  他趁勢追擊。“這就是你能做的。你可以等待時機。你在騎士團里能做的事比在騎士團外更多。”

  “他們也清楚這一點。他們會表面上笑容可掬,背後卻藏著刀子。”

  “他們不會殺去講和的人。騎士團認為這種行為不夠光彩,而騎士團內部最重視的就是和睦。不會的。如果你跟他們交涉,他們也會以交涉回應。”

  “這點你也說不準。”

  他聳了聳肩。“是啊,可不管怎麼說,我相信以這種方法冒險,好過用你的方法冒險。”

  我站起身,怒視著他,怒視著那個拄著拐杖,佝僂身子的老人。“這就是你的建議,是嗎?和我的殺父仇人講和。”

  他抬頭看我,目光帶著悲傷,因為我們都明白,這場爭吵只會有一種結果。

  “是的,”他說,“作為你的顧問,這就是我的建議。”

  “那麼你被開除了。”我說。

  他點點頭。“你希望我離開麼?”

  我搖搖頭。“不。我希望你留下。”

  要離開的人是我。

  1794年4月2日

  光是來到這裡,來到凡爾賽的這座莊園,就幾乎讓我痛苦到無法忍受。但阿爾諾在這裡,所以我要來的也是這裡。

  起先我以為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是錯的,因為莊園的內部還是我上次來的時候那樣破敗——也許更破敗了。

  我還打聽到了另一件事:遭受刺客兄弟會流放顯然讓阿爾諾相當消沉,甚至在當地的酒客間出了名。

  “你看起來糟透了。”在我父親的辦公室里找到他以後,我對他說。

  他用疲憊的雙眼看著我,然後轉過頭去,說:“你看起來好像有事要找我。”

  “誰叫你玩了這麼久的失蹤呢。”

  他短促地冷笑了一聲。“你都說得很明白了——你不需要我的幫助。”

  我怒氣上揚。“聽著。不准跟我這麼說話。”

  “你指望我說什麼呢,埃莉斯?抱歉沒讓你留下來等死?請原諒,因為和想殺熱爾曼相比,我更在乎你?”

  好吧,我想我的心是融化了。不過只有一點點。“我還以為我們都只想要他的命。”

  “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知道我的粗心導致了你父親的死以後,我非常痛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那個錯誤,還有阻止同樣的事發生,”他垂下目光,“你來這兒肯定有什麼打算。你有什麼事?”

  “巴黎正在四分五裂,”我告訴他,“熱爾曼把革命推向了腐化的新高度。現在的斷頭台幾乎晝夜不停。”

  “可你指望我做什麼呢?”

  “我愛的那個阿爾諾不會問這種問題。”我說。

  我朝著我父親生前最鍾愛的辦公室擺了擺手。我就是在這裡得知了自己的聖殿騎士宿命,也是在這裡聽說了阿爾諾的刺客血統。現在它就像個雜物間。“這樣可不像你,”我說,“我要回巴黎去了——你要一起來嗎?”

  他的雙肩沉了下來,有那麼一會兒,我以為阿爾諾和我算是結束了。我們之間有那麼多的秘密,怎麼可能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對方?我們的愛情充滿了艱難險阻。

  可他卻站起身來,仿佛做出了決定,然後抬起頭,用醉意未消的朦朧雙眼看著我,眼裡洋溢著新生的決心。

  “暫時還不行,”他告訴我,“在解決拉圖什之前,我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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