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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工人笑道:“毛司令,你學問不小啊,你倒說說看,自己有沒有被女鬼迷過?”眾人大笑,毛林松一腳朝那工人踹去:“你小子再胡說八道,現在就給我滾蛋,回家守著你那一畝三分地去。”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我想起來了。”顧方言坐起身,喝了一口季古遞過來的礦泉水,放下瓶子道,“我想起我是怎麼昏迷的了。”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頓時鴉雀無聲。顧方言接著道:“是這樣的,當時我跟在季老師的身後,正注意著老師的一舉一動,猛然間有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那聲音相當奇怪,不男不女,就好像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講話,我回頭看去,整個四層除了我和老師,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眾人被顧方言的話說得渾身發冷,連季古教授也頭皮發麻,問道:“那聲音說什麼?”

  “那聲音說,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回去,快回去。”顧方言將那句話說得極慢極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吐出來。眾人寒毛倒豎,毛林松小心翼翼地問:“然後呢?”

  顧方言道:“我當時驚得心都快從嗓子眼掉出來,正欲提醒季老師,忽然眼前就一片血紅,仿佛無數的鮮血向我奔涌而來,我,我這就沒知覺了……”

  食堂里一片沉寂,大伙兒面面相覷,顧方言聽到的、看到的到底是什麼?難道真應了毛林松說的,這個陪葬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古怪?幾個工人臉色發白,甚至起了辭工的念頭。季古教授心中暗嘆,像顧方言這般優秀的苗子,沒想到心理承受能力卻是如此脆弱,他一定是由於害怕,產生了幻覺。

  季古不是心理輔導者,不知道該如何向顧方言解釋,也無從安慰,只得握緊顧方言的手,希望能給他傳遞一點溫暖和信心。顧方言仿佛明白季古的心意,感激地朝季古教授點點頭,開口道:“老師,雲靜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季古心中咯噔一下,是啊,雲靜呢,從救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雲靜,他們師生三人一向如影隨形,顧方言出了事,雲靜卻不過來探視,這太不合常理了。

  有個工人道:“就是雲小姐叫我們下去四層的啊,她不是沒上來吧?”另一名工人道:“對了,雲靜小姐當時的神態就有點不大對頭,走路都是扶著牆的。”

  毛林松眼睛一瞪:“知道還在這裡廢話,還不趕緊去找。”說完就朝食堂外走去,季古不放心,也鬆開顧方言的手,欲跟隨大夥一起去尋找雲靜。顧方言也站起身來,一邊老王連忙拉住他:“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去就行了。”

  顧方言搖搖頭:“我沒事的,找到雲靜要緊。”

  不出意外,雲靜在第四層墓坑被發現,不過她沒有昏迷,而是痴痴傻傻地坐在那裡,抬頭看著坑頂。大夥吵吵嚷嚷圍過來她也沒有反應,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毛林松做了一個肅靜的手勢,指著雲靜詫異道:“雲小姐在流淚。”

  怨幻覺太美麗2

  第四層墓坑在眼前變得越來越寬敞,越來越開闊,風漸漸吹過來,喧囂聲慢慢傳過來,四周的景物像水墨畫一樣在宣紙上一一體現。抬頭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右側是臨茨節比的小鎮房舍,左側是條碧波蕩漾的河道,河道里烏篷船來來往往,腳下是一條幽長幽長的石板路。

  路的那頭有三個人影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家三口。男的穿著卡其布的中山裝,上衣口袋別著一支閃亮的鋼筆,女的穿著的確良花襯衫,小女孩扎著羊角辮,穿一身紅白格子衣服,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蹦蹦跳跳地行走。

  “爸爸,媽媽!”雲靜的眼淚奪眶而出,站起身來,向前迎了過去。

  “我是季古,雲靜你這是怎麼了,這裡沒有你的爸爸媽媽,你醒醒。”季古教授搖著雲靜的肩膀著急地喊,一天之內,兩個學生都出現魂不守舍的症狀,叫他如何不心焦。

  毛林松不知從哪裡拿來一部袖珍型的一次性吸氧器,將面罩卡在雲靜的嘴鼻上,按下了噴鈕,一股清新的檸檬味在墓坑中瀰漫開來。

  雲靜的眼神由呆滯而迷惘,有迷惘而慌亂,由慌亂而詫異,最後定格在季古的臉上:“老師,我,我看見爸爸和媽媽了。”說完這句話,她就撲到季古懷中,趴著他的肩頭抽搐起來。季古摟著她,輕拍她的背安慰:“不要怕,不要怕,我們都在這裡。”

  其實雲靜又何嘗是害怕了,那種感覺連她自己也說不清,二十年了,二十年沒見過父母,她已記不清父母的模樣。他們藏在她記憶的旮旯里,晝伏夜出,除了在夢裡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白天怎麼也無法回想起來。

  雲靜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裡,二十年前的場景會如此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爸爸、媽媽、和五歲的自己,洋溢著平淡的快樂和幸福,曾經是多麼完整的一家哦。

  可惜那年夏天,一個下著暴雨的下午,她從幼兒園被鎮子上的人領回來,別人告訴她,她的父母已經淹死在鎮子西邊的小湖裡。五歲的雲靜想不明白,她的父母是會游泳的呀,怎麼會淹死?這個問題纏繞了她二十年,直到今天她也沒有弄明白。

  這裡沒有人能了解,一個孤兒陡然見到父母的那種感覺,她是多麼地渴望母愛、渴望父愛啊,所以她才對季古教授有著不可遏止的好感,謙和中正、穩重體貼,在雲靜眼裡,季古身上閃耀著強烈的父性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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