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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了末末?”

  “孔……孔雀呢?”我開始哆嗦了。

  “孔雀?——雲南或者動物園呢……”藺猴想開個玩笑,但被我的眼神噎住了。

  我立刻站了起來,沖所有的人咆哮:“你們中誰還記得一個叫做孔雀的人?!”

  沒有人回答,他們被我嚇住了。我回過頭,看白自涓,她沒有反映。當我不得不看她後面那個顯然茫然失措的老驢時,他怯怯地舉起了手:“她不是我們的同學嗎?”

  我好像面無表情了:“呂智,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你在什麼地方?”

  “周末,你怎麼了?!”同學們沖我喊,“呂智不一直在我們身邊嗎?”

  老驢看著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裡,整個世界幾乎沒有什麼人,我認識的只有嘉嘉和郝醫軍……”

  “呂智,你怎麼了?!”同學們又面對他,“什麼沒有人?這段時間你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嗎?”

  “嘉嘉還在那個世界?”我向前邁了一步,幾乎摔倒。

  “我……我想我媽媽,我要見我爸我媽!”老驢開始哭了,就像我當時從那個世界中突然回來是一樣,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刺激他,否則他將變得一位被驚醒的夢遊者,會瘋掉的。

  “好了,老驢。”我終於來到他身邊,摟住他,“歡迎你又回來……”

  老驢“哇!”地一聲撲到我懷裡嗥了起來。

  我的同學們,各個全呆了。

  在他們這些人的意識中,現在出現了新的轉變:同學中,呂智一直在他們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麼失蹤了一個月。而嘉嘉、而孔雀她們,就從來沒有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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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渾身肌肉酸痛,被抬到車上時,兩條胳膊還在微微地痙攣,我知道這是因為剛才太過用力的緣故,於是也就放鬆身體,懶洋洋地依在白自涓的肩膀上。好心的同學為我蓋上了毯子,我半夢半醒間地看著窗外一排排向後退去的路邊的楊樹,初秋時節,樹上的葉子並未完全枯黃,卻也退去了不少生機勃勃的綠色,其間倒是有些繽紛落葉徐徐墜下的。一行秋雁從天際間“人”字形掠過天空,偶爾留下寥落而悽慘的叫聲。我感到心裡異常平靜,這種感覺就像“早死早安生”,現在我最擔心的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剩下的,再如何也不會讓我無計可施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並不可避免,我唯有順其自然了。

  一路上,大家安靜極了,進過狐仙洞的人自然疲憊不堪,就是那些沒有經歷任何考驗的同學們也無法從繁雜、突發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老驢在我對面,睡得很死——事實上,整個汽車都昏昏欲睡。我側過頭,看著白自涓,我想我的眼睛中一定充滿了困惑、疑問、不安和無窮無盡的企盼——企盼什麼?我也無從可知。

  白自涓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頰,為我把掖下的毯子壓好。然後沖我溫柔地笑了笑。我就像只貓似的鑽進了她的懷中。我聞到了她身上那種讓人陶醉的芳香。以前我是避諱這些的,不是為我,而是為她,我害怕同學們背後議論白自涓同我“關係不一般”。其實我的要求最現實了——我別無他求,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能聽到她的聲音、聞到她身體上的芳香就行了,看到她那隨時隨地都能同外界容為一體的笑容,我就心滿意足了。那天下午,我躺在白自涓的肩膀上,靜靜地看著天,突然希望世界就這樣停下來吧,時間呵、風兒呵、陽光呵所有的一切請全部停留在我躺在白自涓肩膀上的那一刻吧。

  我幾次想鼓起勇氣解釋我在山洞中情非得已的信口開河——說:“我喜歡你。”我努力讓自己相信,我那種“愛”完全是一中學生對老師的愛,就像孩子對母親的依戀一般正常的。但我可以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自己,因為我自己對自己很了解,我知道那“愛”字是怎樣寫出來的,是如何產生的。

  當年我還是個中學生,朦朧間對那種縹緲的情感有了窺探性的了解,當然我不可能像現在的我這樣對那樣的感覺,有如此翔實的理解,更不會把那種感覺歸納總結(甚至落實到文字上來),但我卻可以讓我的讀者相信,當年,一個快要十五歲的少年,對他的老師,總有種超出了論理界限中的奢望。

  哦,“我愛你!”這話從我的口中說出來,就像一個河堤上的缺口,內心的情感可能頃刻間宣洩出來;也很有可能,將我變得空虛起來了。

  我痛恨當時的那種任性,更無法接受那種與之俱來的寂寥。我知道她很可能會因此迴避我的——她畢竟是老師,她畢竟是成年人……

  我的眼睛背叛了我,將我內心中的那點點滴滴的思緒毫無保留地坦白給觀察它們的人。白自涓卻極力用體貼和溫柔的表情迎合它,接受它,她做得是那樣坦然,沒有做作更不會出現那種以大欺小的說教。其實教育是種手段,誠然,說明道理指明道路不失明智,但對於我這樣的人為什麼就不能順其自然呢?

  除非你能教給一個剛剛體會到“愛”為何物的少年,如何不去“愛”。

  我甚至想到了楊過和小龍女,如果徒弟同師傅之間的愛,在現代人之間被看作“敢愛敢恨”的話,那麼他們就沒有理由,把學生同老師之間的那段感情說成是“不倫之戀”。但,我生活的世界總不能像小說中那樣,把一切演繹得那樣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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