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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察覺到手上的力道忽然一輕,抬頭一看,卻是君靈沉接過了他捧著的生辰禮。

  君靈沉再三詢問道:「不進去?」

  朗行手握成拳,重重的搖頭。

  見他這般堅決,君靈沉也不再多勸,「你好自為之。」

  朗行頷首拜別,又踏著夜色下山離去。

  君靈沉收好兩份賀禮,餘光瞥了瞥不遠處的石壁。躲在石壁後不知偷聽了多久的人,這才緩步走了出來,卻是阮矢。

  阮矢被君靈沉撞破並未感到有半分的不自在,反而說道:「他性情剛直,又愛鑽牛角尖。朗禪此番傷他諸多,我向來以他友人自居,便免不得對他上心。」

  君靈沉不置可否,收好生辰禮後同著阮矢擦肩而過。

  阮矢立時反應過來,忙道:「小弟便在禹澤山中叨擾了,勞幾位仙君多加照拂,我過幾日再來接他!」

  說完也不等君靈沉答應,右手抱著殘了的左手,一顛一顛的跑下山,火急火燎的追著朗行而去。

  另一邊的殿內,遲圩喝的半醉半醒。他左手坐著戰戰兢兢地遲毓,右手坐著思緒放空的阮稚,自己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吹噓著自己這些年在外闖蕩的光彩事跡。

  成恕心坐在遲圩對面,聽遲圩講的頗有些趣味跟說書似的,便聽得有些入神,時不時還問上那麼一兩句,幾人在一處倒也不算冷場。

  而常遠道則盤膝在聞瑕邇案前坐下,拿起酒壺斟滿兩杯酒,一杯推向自己,一杯推向聞瑕邇。

  聞瑕邇一眼也沒看常遠道推來的這杯酒,道:「君惘說了,我不喝酒。」

  常遠道不以為意,「我不信你小子這麼聽他話。」

  聞瑕邇頗有些自豪的仰了仰下頜,「我就是這般聽他的話!」

  常遠道意味深長的瞧了他幾眼,忽的壓低了聲音:「若我方才不過來,你們兩人莫非打算在大庭廣眾下幹壞事?」

  「什麼壞事?」聞瑕邇面露狐疑,斜了常遠道一眼,道:「君惘不會做壞事的。」

  常遠道嘖聲,憶起方才他在後方見著他小師弟盯著聞暘這小子的眼神,把他都給驚了一驚。他思忖片刻,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怪異念頭。不答反問道:「你和靈沉,行房了沒?」

  聞瑕邇呆滯了幾息,兩隻耳尖忽然變作紅似滴血,「……常遠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且不說他和君靈沉行沒行過房,兩個大男人能如何行房?除了親一下抱一下之外,難道還能幹些別的不成?

  常遠道觀他這反應,頗有些詫異的喃喃道:「都睡在一間房裡一月有餘了,竟然還沒行過房……」

  聞瑕邇羞憤難忍,忍不住要刺常遠道一句,卻見常遠道忽然正襟危坐,說道:「這樣,我同你說件靈沉的事。」

  聞瑕邇冷哼:「他的事,每一件我都清楚的很。」

  心都換過一遭了,君靈沉還有何事是他不清楚的?常遠道多半又是在故弄玄虛。

  常遠道搖了搖頭,執起跟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道:「這件事,他自己都記不得的。」說罷,朝聞瑕邇漫不經心地一笑,「且看你是聽還是不聽了。」

  聞瑕邇面色稍霽,思忖須臾後,啟唇道:「聽。」

  常遠道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不過我說一句——」他指了指聞瑕邇跟前溢滿酒水的杯盞,「你便要喝一杯酒。」

  不待聞瑕邇發作,又補道:「當然,你若不願聽自是不必喝的。」

  常遠道明晃晃的是要誘聞瑕邇喝酒,聞瑕邇心知肚明。但奈何常遠道口中那件連君靈沉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此刻撓的他心癢難耐。他咬咬牙,終是將跟前的酒一口氣飲了下去,重重放下酒盞,道:「講。」

  常遠道輕咳幾聲,還當真講了起來。

  且說在聞瑕邇於陰川隕落之後,君靈沉在虛無縹緲間失魂落魄的過了一年有餘,便被越鑒真人帶回了禹澤山照看。

  那一日恰逢也是九月廿九,在太始殿中的君靈沉趁夜進到了常遠道的朝醞榭內,他也不知從何處知曉了常遠道在朝醞榭前的玉石假山下埋了十多壇陳釀,將那些陳釀盡數挖了出來。待常遠道察覺之時,君靈沉已喝得酩酊大醉,惟獨一雙眸子卻還清醒的出奇。

  君靈沉背靠玉石山,四下皆是散落的空壇,他手中還拿著最後一壇,有條不紊的喝著。

  常遠道從未見過他小師弟這般,又心疼又生氣,語氣不免重了幾分:「你如此作踐自己又能如何?左右是個半塊白骨也沒留下的死人罷了。」

  君靈沉不語,喝盡壇中最後一口酒,便手一松將壇丟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朝朝醞榭外走,他分明已醉的很了,身形卻仍舊挺直,只是腳下的步子卻掩不住醉態,一時深,一時淺。

  常遠道恐他出事,便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勸道:「夜深了,折騰半宿夠了。同師兄回去好不好?」

  可如今的君靈沉的確已經醉了,且還是一個什麼也不願聽的醉鬼,常遠道這幾句規勸,輕若浮塵,一吹即散,半個字也進不到他的耳中。

  君靈沉回到了夙千台。常遠道原以為他會回屋睡覺,誰料君靈沉卻腳底一滑,仰面倒進了前段時日方才植好的驀尾花圃之中。

  淡紫色的花尚是矮小的幼苗,四下皆是一片翠青之色。

  常遠道忙不迭的進到花圃間,欲要將君靈沉扶起來,卻見君靈沉一袖掩著雙眼,不斷啟著唇,低聲的喚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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