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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聞瑕邇一番鬧騰,彼時修仙界上已傳開他們二人不合的傳聞,眾人一致認為是聞瑕邇進退無度,好在緲音清君身為前輩,寬宏大量不多作計較,這才未能生出更大的事端。

  君靈沉對此不置可否。

  他縱著聞瑕邇這麼翻天覆地的鬧騰,一則的確是他難得記起了,他是比對方輩分不知大了幾巡的前輩,並且事因也的確由他而起,由著聞瑕邇鬧一鬧無傷大雅,左右這小孩也翻不出他手掌心。

  二則卻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莫名覺得每日眼前有聞瑕邇這少年晃悠,興致來了言語逗弄幾下,他便覺得頗為心愉。

  君靈沉心想,大約是他前許多年,命途中從未出現過像聞瑕邇這般肆意的人,一旦出現他便覺得有些好奇,甚至欲罷不能。

  只是這番好奇在與對方越來越深入的認知之後,逐漸變了味。

  若是彼時他那大師兄常遠道知曉了他的心境,必會在他耳畔煽風點火的道:「你這是心境一搖,動了妄念啊!」

  他也隱約猜出了幾分自己的心境,不過卻有些難以相信,為一個人,動妄念,踏紅塵,不像他會做的事。

  緲音清君骨子裡,是有些自負的。

  然,事與願違。

  在破敗的廟宇中,聽著一人絮絮叨叨的念著不知是何人給聞瑕邇寫的情詩,他這許多年的心如止水,還是起了波瀾。一直到從一方枯井中尋見對方時,仍未平復。

  聞瑕邇中了情熱之毒,他在見到對方第一眼時便已知曉。

  平日裡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此刻面色潮紅,眼神有些無神,裡面還泛著星點水光,就連說話的聲氣也軟極,他說:「君惘,幫我……」

  君靈沉只覺心口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用力的刺了一下,他在對方身前半蹲下來,淵深的眸中好似藏著一片搖搖欲墜的暗流。

  他任由聞瑕邇抓著他的衣袖,明知故問道:「怎麼幫。」

  聞瑕邇卻道:「幫我,找莫先生……找莫先生來。」

  君靈沉聞言,面色當即寒了下來。

  找那位和他同行的修士來,如何幫?不過還是用同一種方法。

  他凝視著聞瑕邇微敞的衣領,裡面露出的膚色因著熱意已變成了紅色,上面還覆著一層晶瑩的水光。他漫不經心地道:「他幫不了你。」

  但聞瑕邇卻好似聽不進他的話,一個勁的鬧喊著要他將莫逐找來。

  君靈沉將人抱在懷裡,答非所問道:「你知自己中的是何種毒嗎。」

  懷中鬧騰的人安靜了一會兒,喘息著答道:「熱,熱毒……」

  君靈沉心覺好笑,情熱之毒與熱毒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他摸索出對方的馭水符,欲要用最通俗的法子替對方解了這毒,奈何這毒性剛猛,聞瑕邇入水之後反比之前更覺不適,整個人已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

  他只得將人從水裡撈起來。見對方髮絲微亂,衣衫濕透緊貼在身,神情間毫無戒備,心底藏著的妄念又開始不受控的蠢蠢欲動。

  他抬手,撫了撫聞瑕邇貼在額上的濕發,低聲問:「可還認得我是誰。」

  聞瑕邇朝他露出一個笑來,「莫先生,來幫我解毒了嗎……」

  君靈沉的冷靜自持大約便是從這一刻開始崩斷,猶如離了弓的弦,一發不可收拾。索性在最後一步之時他及時收了手,回神後,望見身下少年人一身上下不可言說的痕跡,他活這般大破天荒頭一次,近乎驚慌失措的隱去了那些痕跡,將對方送回了他那聲聲念的莫逐手中,遂後落荒而逃。

  他的妄念,不但動了,動的還極為徹底。

  他放在玉蟬中默默無聲睡了許多年的青鳥蛋,在那一日後破殼而出,成日在他的夙千台前繞來繞去,嘰嘰喳喳的叫著。

  一日,他大師兄常遠道前來夙千台找他商議些事,被他刻意藏好的青鳥又開始不受他控的叫喚起來,常遠道聞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臨淮君家的青鳥,逢情破殼,啼聲清亮。」

  君靈沉面無表情的不作聲。

  常遠道只說對了一半,青鳥不僅是逢情而生,還是他們君家用來定情之物,非心愛之人不得窺視。

  他開始躲著聞瑕邇,一面因著他心中的不欲,一面卻是因著那日井中他的作為,他實難如從前那般坦蕩的看待對方。

  奈何此後發生的一樁樁事件又將他二人牽扯到一起,聞瑕邇仍舊如從前那般,坦然自若的和他相處著,似乎根本不記得那日發生的事,而他時常望著對方那張少年面容,不得不承認,他終歸是動了心,一腳踏入了紅塵。

  聞瑕邇腳上受了傷,他將人一路背著,這人在他背上還不安生,沒頭沒尾的嚷聲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此生都不會做你的徒弟!不做!」

  君靈沉心思動了動,他從前的確有想收對方為徒的念頭,為此還詢問了一遭聞瑕邇的父親,怎料被那位冥丘魔主言辭拒絕,他這才收了這荒誕的心思。

  他心想,你如今即便想做我徒弟,我也是不會收的。

  他把人背著回了冥丘,聞瑕邇身形貼在他的背上,路過一座橋時,對方喊了他一聲。他停下腳步,側頭去看聞瑕邇,聞瑕邇輕聲對他說:「君惘,下月我便要滿十九了。」

  說罷,聞瑕邇耳尖上覆上了些紅意,他許久之前便發現對方的耳尖極容易泛紅,這時又聽對方補了一句:「明年我便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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