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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圩冷眼旁觀,半晌,道:「你說你沒見到阮矢,應天長宮的地牢,你可去了。」

  朗行身形一僵,周身如墜寒窖,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襲向他四肢百骸。

  遲圩別過頭不再看朗行,將面上的黑巾重新戴好後,待要混入宮中尋找聞瑕邇的蹤跡,身後的朗行突然叫住他:「……你且等等。」

  憧月宴在應天長宮的蓮花池畔舉行,已是初秋時節,也不知應天長宮用了什麼法子,令原本一池的凋零蓮花死而復生,又復夏日亭亭玉立,在池畔滿目的紅葉秋景的印襯下,不合時宜的綻放著。

  宴還未開始,到訪的修士們見到蓮花池上之景後接連稱奇,遂圍在了池畔邊,三五成群的交頭談論著。

  一位年長的修士眺望著池中景,撫著長須,嘆道:「死而復生便是涅槃重生,緣起緣滅,緣滅又起。經過磨礪和歷練之後獲得新生,此乃祥瑞之兆啊!」

  應天長宮如今在修仙界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非尋常人士可撼動。眾人見這秋日蓮景即便心中有異,也不敢大肆宣揚,以免觸了霉頭,此番聽見這位長者修士如是讚嘆,便紛紛上前附和。

  「這位老前輩說的極是,我觀這蓮池上方隱隱有金氣浮動,竟還有些像佛門瑞氣,實在是令人嘆服!」

  「如此說來,這應天長宮果真是福地不假。」

  「此言差矣。」一年紀稍輕的修士接話道:「這些年朗宮主率著應天長宮為我們修仙界立下許多奇功,若要以功派頭論資的話,朗宮主可拔得頭籌。」他睨著池中景象,說道:「能有如今這番奇景降世,也必是天道感念朗宮主之功勳,這才有了你我諸位一飽眼福的機會。」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他笑了幾聲,「福地福地,若不是受上天感念的無福之人,居住之地又怎會有『福』字一說?」

  眾人聞言猶如醍醐灌頂,應天長宮朗家是百年世家不假,但綿延至今一直位於修仙界的中上流。可如今到了這一代的朗宮主朗禪手中,卻是繁榮鼎盛到空前絕後的地步,好比他們在道上行走遊歷,見到應天長宮弟子也不由得心生幾分敬畏。

  此人這番言論,可謂是點醒了他們,應天長宮在這朗禪手中,照這勢頭恐怕取代不問世事的禹澤山一脈,也只是時日長短罷了。

  各懷心思,眾人將在秋日蓮景的話頭紛紛轉到了朗禪身上,滔滔不絕的贊言,論的唾沫橫飛。

  一名弟子突然從後方站了出來,高聲道:「諸位賓客,宮主將到,請諸位至上位就坐。」

  話音方落,一眾修士趕忙噤聲回到自己的位上正襟危坐起來,眼神不留餘地的皆數聚集在上方主位。

  不多時,朗禪從主位後方的竹屏後走出。

  他今日裝扮與平日不同,半束的髮絲此刻盡數被一隻金冠束起,平添凌然之氣。身上亦難得著了宮主的宮裝,雖仍是墨色寬衫,但胸前卻多出幾朵錯落有致的金蓮,猶如一方墨潭中惟一的星色,奪目亦華貴。

  朗禪面上此刻雖仍舊覆著淺淡的笑意,但舉手投足之間的威儀卻愣是教在座眾人不敢心生怠慢,見他走到主位前,眾人紛紛從座上站立起,朝朗禪拱手,齊聲道:「朗宮主。」

  朗禪略頷首,「諸位請就坐。」

  他們依言落座。

  朗禪拂袖坐下,立在他身側的弟子恭敬的上前替他斟滿酒。朗禪目視下方,眼神掃過眾人,道:「適逢中秋佳節,諸位道友不辭辛勞前來司野赴我應天長宮的憧月宴,朗某心下甚感喟,這杯酒便由我敬大家,替諸位接風洗塵。」

  他執起桌前酒盞,朝眾人拱手,修士們立刻拿起酒盞回敬,旋即一飲而盡。

  有修士道:「應天長宮多年不舉辦憧月宴,今年中秋有幸得朗宮主相邀,實乃我輩之幸,多謝朗宮主!」

  眾人聞聲接連附和,又朝上座的朗禪敬以謝酒。

  朗禪一一應下,飲畢放下酒盞後,溫聲道:「今年舉辦憧月宴,一來的確是因應天長宮多年未辦此宴,是以借這中秋之際邀諸位前來一同賞月玩樂。二來,卻是有另一件事。」

  「我輩先謝過朗宮主之邀。不過敢問朗宮主口中所說的另一件事,到底是何事?」

  朗禪但笑不語,站起身來招了招手,道:「將人帶上來。」

  不多時,筵宴正中被人放上了一把椅,緊接著一名渾身血污的人被兩名應天長宮弟子架到了這椅上放下。

  朗禪繞開案桌走到這人身前停下,他垂眸,坐著的人低著頭,手腳具戴著鎖鏈,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四下修士見狀面色各異,有人按捺不住,終是道:「朗宮主,這是……」

  朗禪伸出手,將面前人的下頜抬起,昳麗的青澀面容暴露在周遭視野中,竟是聞瑕邇。

  朗行和遲圩躲在暗處留意憧月宴上的動向,遲圩遠遠地便看見了他恩,周身具是被用過刑後留下的痕跡。

  他怒不可遏,當即便要從暗處跳出去將他恩師奪回來,朗行及時拉住他,「冷靜!你眼下出去不僅救不了思君前輩,還會被在場的仙修們捉住……」

  遲圩死死的咬緊後牙槽,目眥欲裂的望了朗行一眼,好似在諷刺他方才說的那句「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對友人下手」。

  朗行低下了頭,拽著遲圩的力道愈緊手便抖得愈加厲害,他尚能清醒的制止遲圩,但惟獨自己心中的動盪,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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