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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杳有些控制不住的將手輕輕放到阮煙的脊背上,斟酌幾許後,道:「我不是斷袖。」
阮煙把頭從雲杳的肩上抬起,定定的看著雲杳,「我亦不是。」
「我只是喜歡你。」
雲杳抿緊唇沉默半晌,試探著問道:「若我不喜歡你呢?」
阮煙眼瞼下的扇形陰影動了一下,卻是未答話。
雲杳趁勢抽身從阮煙的懷中退了出來,站起了身,垂眸看著阮煙被肩頭垂下來的髮絲遮擋了大半的臉,身形僵硬的道:「你既已身體復原,我便不會再強留你待在雲家。什麼時候你想走了,同我說一聲……或者你不願說,都隨你。」
說完便要錯開阮煙從一旁的縫隙處往外走去,阮煙卻在此刻一把抓住他的手,「雲杳,你這是在趕我走?」
雲杳道:「我並未……」
阮煙道:「就是因為我向你吐露了心跡?你嫌我噁心?不想讓我留在你眼前礙眼?」
雲杳面色一白,忙解釋道:「你別胡思亂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阮煙抬起頭,眼中的柔光蕩然無存,「我聽你說。」
雲杳面上顯出猶疑之色,張嘴欲言良久,終是一個字也未吐出。
他遲早也是要離開雲家的,母親去世,在雲家他再也沒有可以倚仗的人,哥哥也在來信中同他說過,等過段時間父親解決完一些事情,便會來接他回冥丘。
屆時他的身份便會公布於眾,身為冥丘魔主的兒子勢必會引來一大群仇殺者惦記,他沒有哥哥那樣好的修為,自保已是吃力。阮煙好不容易才身體復原,若是因他的身份被牽連,又遭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到時便是悔也晚矣。
所以如能在此刻分道揚鑣,倒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阮煙見他久不答話,唇角的笑意倏的更濃,說出的話語卻是寒若冷冰,「你嫌我髒。」
「雲杳,你和那些人一樣……嫌惡我,厭惡我了。」阮煙笑著反問雲杳,「我說的是也不是?」
雲杳蹙起眉頭,眼中流露出不忍,「難道在你心中,只有厭惡和喜歡兩個選擇?不喜歡便是厭惡?」
「是。」阮煙不假思索,「你不喜歡我,便是厭惡我。」
分明回答的口吻如此斬釘截鐵,雲杳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從阮煙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難言的脆弱。
他垂下眼帘望著阮煙抓著他的那隻纖細瘦弱,白到幾乎透明的手。片刻後又將目光落回到對方艷麗異常的精緻臉龐上,過了好一陣,在心中嘆了口氣。
「那我選喜歡你。」雲杳回握住阮煙的手,「這樣可能令你滿意?」
阮煙按捺住心中的蠢蠢欲動,不動聲色的道:「你知我說的是什麼樣的喜歡。」
話雖只說一半,但言下之意,屋內二人心照不宣。
雲杳默了一會兒,有些艱難的動了動嘴,「……如你所想。」
他話音方落,便感覺又被人重重的拉倒在地。
阮煙凝視著他,眸中的光有些明滅不安,「我可以相信你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雲杳的臉頰上又暈上了幾抹紅意,「只是我有些不大習慣,你給我一段時間適應一下。」
適應什麼?
自然是適應二人從朋友到更親近一層關係的身份變幻。
阮煙聞言愣了一瞬後,輕笑出了聲。
雲杳聽到他的笑聲後,只覺得臉上燙的更加厲害,阮煙卻顧不得這許多,攤開手掌迅速的凝出靈力,一團淡紫色的光便從他手心之中憑空浮了出來。
「這是什麼?」雲杳看著阮煙手心裡的光團問道。
阮煙道:「誓言咒。」
雲杳道:「誓言咒?你要用它做什麼。」
阮煙執起雲杳一隻手掌,柔聲問道:「雲杳,你可願同我立下誓言,終此一生,都會陪伴在我身邊,一直喜歡我,直到我身死道消的那一刻。」末了,又道:「我對你,亦會立下同樣的誓言。」
雲杳眨了眨眼,對阮煙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阮煙彎著眼尾,笑看著他,「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
雲杳道:「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太快了。」
這樣的誓言難道不該等到他們二人關係更為親密時再立下嗎?
這念頭在雲杳心中剛輾轉一瞬,但在下一刻,耳畔便傳來了阮煙擲地有聲的誓言。
阮煙道:「阮煙戀慕雲杳,此生都會在他身側,直到身死道消,灰飛煙滅。」
誓言方落,阮煙手中的淡紫色光團便漲大了一圈,顏色也隨之加深。
「阮煙,這樣的誓言你怎麼可以輕易說出口?」雲杳不敢相信的看向阮煙,「你日後若是喜歡上旁人又該如何自處?」
阮煙凝視著他,道:「不會有旁人,只有你。」
雲杳聞言,只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這麼多年的朝夕相對,即便起初無意也很難不日久生情,更何況在聽到對方這樣直白的話語之後。
先前那些清醒理智的念頭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他有些慌亂的的回握住阮煙那隻凝聚著誓言咒的手,與對方十指相扣,「我......我亦如此。」
一道摻雜著金色符文的紫色暗光從他們二人交握的手心裡亮起,閃爍了幾息後才停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