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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不由停下了腳步,不確定地向塵霧之間望去,身後的許恆問:“她跑哪去了?”

  安然茫然地搖了搖頭。

  就在他們不確定到底要不要追過去的時候,突然看見塵霧之中伸出了一隻白皙瑩潤的素手,纖纖玉指之間緊扣著一隻不斷掙扎著的小東西——剛剛飛到前面去的小藍!

  安然驚疑交加地抬眼望去,卻見抓著小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說要去種植園的芙若拉。

  “幾位怎麼到這兒來了?”她輕輕柔柔地問。

  “我,我們——”安然看了看她手中的小藍,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而是問:“你為什麼抓著她?”

  芙若拉卻像沒聽到這個問題似的,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哦,原來是她帶你們來的啊……呵,花精們還是太調皮了,交代給她們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給我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真是一刻不看著都不行呢……”

  說著,她琥珀色的美眸微微閃動,嘴角輕輕扯了一下,卻不像是在笑。

  安然皺著眉問:“怎麼了麼?我們本無意冒犯,這隻小花仙也沒有傷害我們。”

  “的確是這樣,花精對人類可是非常友好的。”芙若拉笑了笑,好像又恢復了之前溫柔和善的樣子,她托起掌中的小花仙,慢慢地鬆開了手。

  小藍艱難地從她手中爬起來,翅膀無力地震動了兩下,卻並沒有飛起來,芙若拉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翅膀,憐憫地說:“真可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到這邊來麼?非要翅膀折斷才肯聽我的話麼?”

  小藍抱緊了身體,在她掌心中縮成一團,不知是在哭泣還是在沉默。

  “那個,她——”安然剛想問問小藍的翅膀是怎麼回事,就被芙若拉笑著打斷了:“我想你們已經逛過花田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各位還是隨我回仙窟宮殿享用午餐吧。”

  雖然眾人心裡不想回去,但是現在也不好直接反駁,便都跟在她後面向來時的方向走,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安然本來還想問問那陣妖風到底是怎麼回事,明天究竟是不是真的會有血月降臨,然而他看了看芙若拉的背影,還是把這些疑問通通咽下去了。

  *

  今日的宴席比昨日要少幾分熱鬧,那些跳舞的仙女全都不見了蹤影,彈琴的花精們也不知哪去了,長桌邊只坐著寥寥幾人,星塵卻還很亮,冷冷的光投射到金盤中的菜餚上,雖然它們看起來品相俱佳,安然卻也沒有嘗嘗的欲/望。

  “怎麼感覺宮殿中的仙女和花精比昨天少了好多?她們都在屋子裡麼?”安然斟酌著問。

  芙若拉撂下餐匙,抬眼笑道:“當然不在,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她們自然都出去勞作了。”

  “仙女也需要勞作啊,這跟童話里的真是不一樣!”許恆感嘆道。

  “我不是說過麼,血月之下,豈有能安逸度日的人?若是還像之前那樣不思進取,遲早要被取代……你說是吧,小藍。”說著,她垂下眼,看了看坐在桌邊的小花仙。

  小藍雙翼微顫,在她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這頓午宴的氛圍實在尷尬而詭異,安然依舊沒有動筷子,他總是不自覺地抬頭向上,想看看二層最裡面的那扇門有沒有開,然而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您在看什麼呢?是在等那位姓謝的貴客麼?”芙若拉像是看破了他的心事,抿唇一笑:“我聽她們說,在你們離開之後,他和神子殿下又吵了一架,之後各自回房,再也沒出來過……您一會兒要上去看看麼?”

  謝弈又和凌旭吵架了?

  安然皺了皺眉,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最後搖了搖頭:“算了吧。”

  他只喝了兩杯酒,便感到一陣倦乏和無力,他不知道是這酒的問題還是自己身心太過疲憊導致的,一時只想好好把自己摔進軟綿綿的大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便和還在用餐的許恆和蘭馨道別,艱難地拖動著沉重的身軀上了樓,剛一陷進大床中,便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識在虛無之中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清澈又愉悅的少年音:“不要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艾蘭約!

  安然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入目一片純白,他果然又來到了血月之前的白城。

  這算什麼?喝酒後的幻覺?還是那顆魔力寶石的遺留效果?

  安然困惑地向前看去,卻見那個美麗的銀髮少年正背對著他呼喚著什麼,在他的呼喚之下,一個七八歲的黑髮男孩慢慢地從陰影中走出,一雙綠眸看似冰冷,卻又仿佛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這次明明沒有用翅膀。”他細細的雙眉蹙著,好像有一絲懊惱。

  這個男孩乍看和普通的人類小孩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即使他施法將自己的魔角和蝠翼都隱去了,安然也一眼就認出來,這個面色蒼白,看起來有些陰鬱的男孩,實際上就是他上次見到的那隻綠眼睛小惡魔,雖然他又長大了點,但那雙剔透如翡翠的綠眼睛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你把翅膀隱身了?”艾蘭約蹲下來,自然而然地環住他的身子,在他背後的肩胛上輕輕觸碰了一下,有些遺憾地說:“幹嘛把翅膀隱去呢?我好喜歡它們。”

  小惡魔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過卻並沒有推開他,聽到少年讚美他的翅膀,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了一下:“它們是很威風,不過我今天想讓你看看魔法的力量。”

  “真可惜。”少年卻還在感慨那對翅膀:“它們好可愛的。”

  “……”小惡魔面色一僵,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隨即便掙扎著要從他的懷抱中出來,艾蘭約見狀趕緊抱住了他,哄道:“好啦,是我錯了,也很威風的。”

  小惡魔撇過了臉,一副誰信你說的話的樣子。

  艾蘭約忍著笑,輕輕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臉蛋,好奇地問:“上次來好像還沒這麼高的……為什麼你長得那麼快呢?這是種族天賦麼?”

  “才不是。”小惡魔抬了抬下巴,用軟綿綿的強調認真地說:“我本來就很高的,之前那個樣子……只是魔力還沒恢復而已。”想起自己最開始時那個嬌小可愛的形象,他不禁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真厲害啊!”艾蘭約捧場的稱讚了一句,又問:“那你是不是很快就會長得和我一樣高了?”

  小惡魔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你以為自己很高麼?

  “我早就比你高了。”他哼了一聲。

  “真的?”艾蘭約湊近了他的耳朵,笑著問。

  小惡魔不自在地向後躲了一下,嘴裡說著:“當然,你很快就會見到了。”

  他們正在說話,忽然聽到教堂那邊傳來了鐘聲,艾蘭約回頭望去,卻見一隊人馬正大張旗鼓地行進白城,那都是些活潑好動的年輕人,他們身上穿著各式各樣的奇裝異服,身上裝備的武器也五花八門,艾蘭約望了一眼,便說:“是那些外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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