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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母親接待過克羅比夫人嗎?”
“只一次!……後來她再也不願意來我家……克羅比太太酒量很大……我母親想和她比著喝,因此喝多了,喝病了……竟哭起來……用匈牙利語抱怨……那次玩得很開心,我敢打賭……”
“是克羅比夫人自己把項鍊拿給您看的嗎?”
“對!拿給我看的時候她還補充說,她丈夫並非為了取悅她,而是為他自已打算……”
美國人想得很遠,考慮得很周到,他們即使擁有幾千萬家產,也會想到萬一有一天破產……那條項鍊便可做燃眉之急……“
“那條項鍊共有多少顆珍珠?”
“不知道。”
“項鍊是六月十一號星期二被偷的,對嗎?”
“可能是吧!我記不起那一天是哪一天了……”
“那天上午您去了弗朗索瓦一世街,並和克羅比太太一起吃午飯……飯後您陪她到聖拉扎爾火車站,因為她要去多維爾兩天……我說得不錯吧?”
“一點不錯……”
“送走她之後您都做了些什麼?”
“我回到家,想工作一會兒……母親和妹妹不在,她們出去了。”
“因此沒有人看見您?”
“對不起!削鉛筆的時候割破了手,流了許多血,我害怕了,叫了樓層服務員幫忙包紮了一下……現在還包著紗布……”她將包紮著已變成粉紅色的紗布的右手食指伸出來給法官看。
“那個時候是幾點鐘?”
“下午四點……我發現一本服裝式樣素描冊忘在弗朗索瓦一世街……沒有參考資料我不能工作……於是回到那裡,女傭人給我開的門……”
“她跟著您進房間了嗎?”
“沒有!她知道克羅比夫人相信我。”
“您進到放有寫字檯的臥室了嗎?”
“對!但我並沒有停留,因為我突然想起來,上午我沒有到過那個房間……後來果然在小客廳找到了那本素描冊……”
“您沒有碰過寫字檯?”
“沒有……”
“可是在上邊發現了您的指紋!”
她聳聳肩,沒有回答。
“您在她家停了多長時間?”
“半個小時……”
“和女僕說得一樣。用了半個小時,僅僅是為了找一本素描冊……”
“我有點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隨便翻了翻扔在上面的一本英文畫報……”
“您從她家出來後立刻回了您家?”
“您知道不是這樣的。那正是西斯維奇下班的時刻……我等他下班出來一起去蒙帕拿斯酒吧喝開胃酒……”
“您沒有去他的住處?”
“沒有……”
“您在晚上九點才回到家。這中間您都幹了些什麼?”
沉默不語。
“西斯維奇一個月掙多少錢?”
“一千法郎……”
“可是他一個月要花一千五六百法郎……”
“那是他的事……您逮捕他好了!”
弗羅日先生拿起電話機:“哈嘍!請轉愛麗舍37一07……對!請克羅比夫人接電話……”
努芝皺起了眉頭,沒有料到弗羅日先生這一舉動竟使她的臉部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嚴厲和冷酷。
“您想幹什麼?”
“想提個問題!您敢肯定您的手不是在擅開寫字檯的鎖時劃傷的嗎?寫字檯的邊緣是銅的……一不小心就會劃傷的……”
“我對您說過,我是在聖拉扎爾街自己家裡削鉛筆時割傷的……樓層服務員可以作證……您把他叫來問問就清楚了……”
“喂!……是克羅比夫人嗎?您可不可以叫輛車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越?……不,沒有新東西……只是一個簡單的手續……”
努芝立刻答話問道:“什麼手續?我說什麼了?……您應該承認您什麼也不知道……”
弗羅日先生似笑非笑地把一件東西推到她面前。
弗羅日先生推到姑娘手裡的是她十個手指頭的指紋照片,照片上惟一一處不規則的指紋是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產生的。
“這就是我的證據。”法官用一種相當和藹親切的語氣說,“當您故意把指紋留在寫字檯上的時候您的手並沒有受傷。因此,指紋不是在您的手受傷之後的下午,而是上午留下的。也就是說是當著克羅比太太的面留下的。因此……她為了讓人在幾天內把您視為懷疑對象,答應給您多少錢?”
努芝以仇視的目光向弗羅日法官看了一眼。弗羅日先生不予理睬,按著自己通常的習慣,打開記錄本,在一張空白頁上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