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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完風,他重新扣上鎖,問身邊的人:「你喝多了沒?」

  「不多。喝得慢,我都快醒了。」君洋靠著沙發,微微閉上眼,輕聲問,「今晚我住在這裡?」

  「當然了。」嚴明信道,「你喝酒了,總不能開車回去。」

  「好像不太好。」君洋幾乎是聽聲辨位地伸手撈了一把,抓住嚴明信的手臂,心口不一地把他拉到身邊坐下,道,「這次嚴艦長是真的知道我住下了。還是……我們有一個睡沙發?」

  「這天氣怎麼睡沙發?我不想睡沙發,也不想你睡。」嚴明信口頭走了個流程,「這樣,串一下供——就假裝我們已經推讓過了,最後都睡床了。」

  「好。」君洋抿著唇,難掩笑意。

  嚴明信問:「學院裡還有人麼?應該走得不多了吧。你最近在幹什麼?」

  「好不容易放假,人都走了。」君洋淡淡地說道,又補了句,「走了正好,清淨。這兩天我去機場掃了雪,又修了器材——那幫倒霉孩子,考試的時候弄壞了一堆,晾久了生鏽更麻煩。」

  每年冬至左右,奉天都會下一場雪,學院比武的日子也是為避開這場雪而定的。它就像一個古老的誓言,年復一年地如約而至,提醒人們,無論滄海桑田,上蒼從來深深凝望著這片土地。

  學院的機場屬於軍區備用機場,即便在假期,仍要保持隨時可以啟用的狀態。

  嚴明信問道:「你怎麼跑去掃雪,學院沒有車嗎?」

  「雪不大,哪裡用得著鏟車。」君洋懶洋洋地靠近他一點,輕聲說,「本來我也沒要去,是院裡人來喊我。」

  掃雪事小,可在人間團聚的日子裡拖著孤單的掃帚去無人的機場掃雪,嚴明信不免心疼:「冷麼?」

  「不太冷。」君洋頓了一頓,「主要我也沒別的事,掃掃也好。」

  他是比任何一名教官都更加無路可退的人,是該感激學院,感激機場的每一寸土地,讓他的學員平平安安地起降,圓滿完成了比武。從此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奉天,可以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掃個雪又算得了什麼。

  「你在看我嗎?」有一會兒沒聽到嚴明信說話,君洋勉強睜開了眼。

  他眼前蒙了一層霧,定睛片刻,視線才慢慢清晰起來。

  嚴明信當然在看他。

  迎著這個人的注視,再加上酒精的放鬆,君洋一瞬間便產生了衝動,想要欺身壓上去擁吻,想關起門來把他脫個乾淨,品嘗他每一寸肌膚。然而他的理智遠在上風,很快控制住了本能——他知道自己喝了酒,味道可不好聞,反應也必定遲鈍潦草許多。

  他更喜歡清清楚楚地看著嚴明信,感受他為他每一次離經叛道的律動,數他滴在床上的汗,聽他的呼吸聲……有太多事都比發泄本身更值得體會,他不想糊糊塗塗了事。

  他長舒一口氣,兩手共同抓住嚴明信的一隻手,不厭其煩地揉搓他每一個指節,反反覆覆地描繪他掌心的紋路,不知道還能怎麼愛了。

  「你怎麼又沒說?」嚴明信終於開口,平心靜氣地問,「你是不是覺得麻煩,不想說了?」

  他慢慢想通,父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該隱瞞,但君洋一路過得也很辛苦,現在好不容易過上兩天舒心日子——除了必不可少的學期末總結、善後和掃雪外,滿打滿算,君洋真的不過輕鬆了兩三天而已,這時候開誠布公,日子恐怕又要煎熬起來。

  他身為人子,要對父親的敬重、坦白,也不該建立在強人所難的基礎上。

  嚴明信握他的手:「我想了想,其實暫時不說,也行。」

  「不是怕麻煩。」君洋的清醒又回來了幾分。

  嚴明信越要擋在他身前,他越不捨得把嚴明信推出去,讓這父子二人劍拔弩張。

  他道:「我想再等等。」

  嚴明信頭疼不已:「……怎麼又要等?你能不能直接說個日期,哪一天行動?」

  君洋想想,嚴肅說道:「等我有萬全把握的那天。」

  「那不還是不知道哪天?」嚴明信哭笑不得,「我說了,你只要開個頭就行,剩下的交給我。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沒有萬全的把握?你這麼不信任我?」

  他工作中的每一天都在間接保護著素不相識的人,然而對於君洋,他保護的心意遠遠超過職責的範疇,只要君洋開口,他隨時可以盡己所能,為他遮擋全世界的風雨。

  「我當然相信你。」君洋打量他一眼,挑眉道,「我相信你現在就能抱著嚴艦長的腿在地上打滾,叫他一定要接受,他發火你就跑,他消氣了你再回來,磨到他鬆口。你確定要這樣?」

  「……」嚴明信覺得窗戶一關屋裡好熱,悻悻地抽出手扇了扇風,「你倒也不必說得這麼具體。」

  君洋反問:「不然你還有什麼辦法?」

  君洋猜得□□不離十,嚴明信當然沒有其他辦法,就算有,也大同小異罷了。

  那是他的親人啊,對親人當然要用對親人的辦法,先表明決心再軟磨硬泡,有什麼不對嗎?

  君洋緩緩道:「總有一天,不用你開口替我說話,不用你仗著嚴艦長對你的關愛耍賴,不用讓他生氣,他也能接受我們。」

  「……行吧。」嚴明信不知道君洋到底有幾分清醒,不知道他爸憑什麼不生氣,憂愁地撓了撓額頭,「如果不行,你也不要有壓力,我還是有辦法的……怎麼做你就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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