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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鬼嘆了口氣,說:“那你就什麼也別做了。”

  我接著問:“您老這麼嚇唬我們,是不是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件事?”

  “也不全是。你別問了,以後不嚇唬你就是了。”他說,“別再燒紙了,小心著火。還有,你不要和那個保安頭子提我,我和他是有帳要算的。”

  我還想再說什麼,一陣風吹過,渾身打了個冷戰,香燭全都滅了。

  我收拾好東西,回頭去叫於奎,這傢伙居然坐在柱子邊睡著了。我晃悠醒他,說:“走吧。”

  於奎一個激靈醒過來:“我怎麼就睡著了?你看見什麼了?”

  我搖搖頭:“什麼都沒看見。我覺得那個高師傅是個騙子。”

  9

  我是早晨才知道地下停車場要試電的。我擔心出什麼事,但又不好明說,就藉口給唐小麓的報社寄表揚信去了郵局,反正這也不是我職責範圍的事情。我從郵局出來的時候,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心裡就是一緊,連忙往回趕,一到公司就聽說於奎出事了。

  於奎早晨例行調看監控錄像,實際上是想把我和他半夜下電梯那一段給抹去,因為這東西留著的確不好解釋。他在看錄像的時候,突然發現地下車庫他靠的那個大柱子上面的節能燈泡掉了下來,就垂在半空中晃悠著。當時電工還沒來上班,他就帶著人和梯子下去,心想不就是安個燈泡嗎?沒想到那個燈泡就那麼寸,即使登到梯子頂端也還是夠不著。於奎個子高,說那我來吧。結果他夠著了。

  據保安們講,於經理手一接觸到燈泡,全身就開始放藍光,整個地下車庫的燈都閃了一下。大家都傻了,因為按道理來說車庫的電路是不該帶電的。於奎就那麼在空中掙扎著。還好有一個保安膽子大,一腳踹倒了梯子,於奎重重地摔了下來,斷了一條腿,頭也破了。

  總經理這才意識到車庫的電路跑電。他簡直快氣瘋了,當即把剛趕到的電路工程師連帶工程部經理臭罵了一頓,接著通知財務停止給工程公司付尾款,要求他們在一天之內全面檢查電路。到了中午,想起應該去看看於奎,才叫上我,開車奔醫院了。

  除了骨折,於奎也沒什麼大事,但整個人的精神都垮了,目光也不那麼果決,而是顯出呆滯來。他嘴唇哆嗦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總經理安慰了他半天,說是要多發他一千塊錢獎金。於奎只好點著頭,說自己沒什麼事。

  總經理對我說:“我還有事得先走,你在這照應一下,看於經理有什麼需要。然後快點兒回公司,還有一大堆活兒呢。”

  我點點頭,把總經理送到樓梯口。回到病房中的時候,竟然看到於奎在哭。

  於奎說:“我可真夠倒霉的,招了邪了。”

  我心裡自然明白,這些都是那個禿鬼做的手腳,但我不能說。於是我問他:“我總有一種感覺,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禿老頭兒?”

  於奎點點頭:“兄弟,到這份兒上我也不瞞你了,我是認識那個老傢伙,而且,也算是我要了他的命。”

  這話說的,於奎怎麼和人結下了性命仇呢?

  據於奎說,當初我們公司在這塊地方做拆遷的時候,就很不順利。原來的這些住戶,大多是一個工廠的工人,彼此通著氣,所以心特別齊,談判進行得相當困難。公司董事長看見這種情況,大發雷霆,要求在一個月之內徹底解決。

  總經理苦著臉找於奎想辦法。於奎說,他已經觀察了有一段時間了,他發現這些住戶的頭子,是一個叫周全的禿頂老頭兒,這傢伙原來就是工廠里的工會主席,和開發商與拆遷公司對抗,就是他的主意。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想事情獲得突破性的進展,就得把周全給制住。

  總經理就問,能有什麼好辦法?於奎拍著胸脯說:“看我的。”

  當天晚上,於奎就帶著幾個保安,開了輛車,在周全家門口等著。周全的規律他已經摸清楚了,一吃過晚飯就去各家串,到了將近十一點才回家。這天晚上十一點剛過,就看見周全溜達著往這邊走。於奎咳嗽一聲,幾個保安不由分說,架起這老頭子就上了車。

  老頭兒剛開始還嚷嚷,於奎二話不說,結結實實給了他一個大嘴巴,這回老頭兒不吭聲了。汽車上了三環路,從立交橋上一直往郊外扎去,保安還拿黑布把周全的眼睛蒙上。老頭子沒見過這架勢,嚇得手腳冰涼,以為這幫人是要把他拉出去活埋。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到了遠郊的山裡。於奎他們把車停下,一腳把周全踹到車下面,然後揚長而去。

  “那還是冬天。”於奎說,“據說老頭子自己在山裡,直轉悠到天亮才搭上車,第二天下午才找回了家。當時他們家裡人都急瘋了,哭著求老頭子別再管拆遷的事兒。連驚嚇帶風寒帶累著了,老頭子就病倒了,說是心臟病發作,過了一個星期就死了。再後來,拆遷的事兒就順利多了。政府也派人來做工作,說這兒的商業中心是重點規劃。你想,大家沒了主心骨兒,又加上政府出了面,誰還扛著啊?”

  就為這件事,公司給了於奎兩萬塊的獎金。於奎就拿著這個錢,回老家把婚給結了。

  “我哪能想得到這老東西陰魂不散啊。”於奎說,“我心裡也含糊過,琢磨是不是會遭報應,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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