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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岡勤手指著的貝雖然個兒較大,但都是淡棕色的,外形沒有什麼好看的。

  “你看的這個顏色並不漂亮的就是安胎貝。就是因為它數量稀少,所以價錢就高了。”

  客人一邊頻頻點頭,一邊眼珠滴溜溜亂轉地巡視著四周。突然,眼光伴留在一種使人能聯想到魚骨的貝上。

  “這個是……”

  “這叫骨貝。但是英國人把它稱作‘維納斯女神的梳子’,它比骨貝的叫法更富有浪浸色彩呢!”

  客人問價格是否很貴,他搖了搖頭說。

  “到它棲息的地方去,要多少有多少。”

  這位客人只對貝的價格感興趣,所以重岡勤心裡很不高興。過去來訪的客入們都象事先商量好似地讚揚貝美,對造化之神深表敬畏。今晚的參觀者還是第一次遇到。

  童岡勤覺得掃興,同時也由於工作受到干擾而生起氣來。此時他很想趕快請他離去,好繼續他那偷快的作業。

  “禮品一到手就饞了,愛喝酒的人真是沒出息啊。來,喝杯白蘭地吧!”

  客人搖手謝絕了他的提議,又問起哪個是大蜥蜴貝。重岡勤心裡想:你還要問下去呀。於是,他皺起了眉頭。因為大蜥蜴貝也是一種有代表性的珍奇的貝。

  “那邊的淡棕色的腹足貝就是。有個小孩兒說它象化了的冰激淩呢!”

  重岡勤認為:說他象化了的冰激淩,不如說它象用奶油塗抹過的洋梨呢。然而客人根本不了解重岡勤的心境,還在說些這種貝的價格“一定很貴吧”之類的話。重岡勤裝作沒聽見,也不搭理他。他真想說:“你適可而止好不好?”

  就在這時,客人突然從背後對他進行了襲擊。他實在太麻痹大意了。他個子瘦小而且無力,剛感到後腦勺上遭到猛擊的一?那,立刻就神志不清了。雖然他想使出僅有的力氣轉過身來抓住對方,卻被對方輕輕地擋了回去,被扔倒在地上。之後,他只能任人擺布,再也沒有反抗的意志了。

  當他醒來時,已被用繩子五花大綁地捆住。他還想掙扎一番,但已經無濟於事,嘴已被一塊大膠布粘住,喊也沒法喊。畜牲,我竟相信了這個傢伙,還把他引進家來,這真是失策。重岡勤哭喪著臉責怪著自己。但事到如今,這已經是為時太晚的自艾自怨了。

  二

  中山毅是個單眼皮、聳拉眼角、而且牙齒不齊、其貌不揚的傢伙。可是,他作為推理小說作家嶄露頭角以來,現在甚至有人把他那副奇特的容貌看作是註冊商標了。每兩個月他的照片總要在某種雜誌的畫頁上出現一次。

  他長期以來不得志,現在出了名,應該滿足了。但對於中山來說,這未必是件好事。他把這所公寓作為工作室雖然只有半年,但在這短短六個月里,就被公寓裡的人們看出了本來面目。在此之前,有時為了散心,他就跑到私營鐵路的車站前去玩彈球的賭博,還有時到立飲酒吧去喝喝便宜的燒酒就荷爾蒙萊?(用動物內臟煮的小萊。)提提神。但是,當被大家知道了他是個當前紅得發紫的推理小說作家時,為了體面起見,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光顧那些神氣的酒吧間了。被穿著華麗服裝的美女們圍著喝酒,這對習慣於吃小吃攤的他來說,酒味並不覺得太好,他還是懷念著車站附近小攤上的烤雞肉串,那滋味要好得多。在中山看來,經常感覺到好象公寓的居民在監視著他,真叫他憋氣。

  有人勸他說,你那樣隨便的話,就不耍擺流行作家的架子,不要租用公寓大樓的房間作工作室了。在自己家裡寫作不也挺好嗎?但他是個煩孩子、疼老婆的人。如果在自己家裡就無法定下心來構思。而且附近有兩個剛開始學彈鋼琴的小學生,常常彈練習曲。他本是個討厭音樂的人,一聽到琴聲就頭痛。下雨之類的日子裡,他懶得跑到公寓大樓去干工作,但耍逃避噪音,除了那兒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為了避免編輯來干擾,房間裡連電話也沒有轉。只耍進了工作室,他便完全與世隔絕,誰也不能干擾他,他可以傾注全部精力於工作。

  從自己家到公寓只有半公里路的距離。他怕每天運動量不夠,每天去工作時和從公寓回家時總是故意繞個彎子多走些路,並且一直步履悠然地走到萬步計的指標指到預定的數字為止。他一向把“人生的衰老是從腿腳開始”,這句話作為自己的金科玉律,認為只耍把腿腳鍛鍊好了,最少可以多活二十年,多享受二十年的人生樂趣。因為是如此計算的,這位作家就沒有離開過萬步計。雖然坐在蓆子上寫作和坐在椅子上寫作有所區別,但作家的工作往往容易招致運動量不足。這種擔心,他一直依靠萬步計加以消除。一天走足了一萬步,他才能安睡。確實,自從他每天堅持散步一萬步以來,晚上從未做過惡夢。比如過去做過的那種被人追著耍債,或者腳被旋轉門夾住而直冒熱汗的惡夢再也沒有了。萬步計真是夠靈的。

  中山毅的同行中有個人專寫聳人聽聞的科學幻想小說,這人以中山為模特兒,寫了一篇短篇幽默小說,主人公是個受萬步計支配的職員,前些日子發表了。這篇小說博得了好評,因此中山與萬步計的故事立刻在作家之間傳開了。他偶爾去酒吧間的時候,女招待甚至擺弄他腰上掛著的萬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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