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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聊不下去了。
許久沒等到鄭書意的回覆,時宴知道她被逗得縮了起來。
他笑了笑,明明很忙,卻也發了無聊的幾個字過去:你在幹什麼?
剛發出去,陳盛便走進辦公室,跟時宴指了指外面。
時宴隨即放下手機,朝會議室走去。
銘豫雲創的用戶在近期激增,原本的數據中心已經不能承載業務的告訴增長,但自主擴建IDC需要很高的建設及運維成本。
經各管理層商議,一致認為在這個時期最優的解決方案是直接與專業公司合作,直接搭建起目前最先進的雲服務平台。
銘豫雲創的項目自然是大餅,各金融解決方案公司爭先競爭。
這周,角逐到最後的三家公司分別進行方案演示。
到今天,最後一家公司派來的代表已經就位。
會議室里。
U形桌上依次擺放著列印出來的演示文件,投影屏上已經出現可視化概念展示界面,
岳星洲站在電腦前,正在做最後的調試。
他的手有些發抖。
「鴻哥。」岳星洲掃視了一眼會議室里的銘豫工作人員,說道,「我、我一會兒講不好……」
「自信點!」
被稱作「鴻哥」的人是岳星洲的領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個項目你是主心骨,準備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講不好,你別太緊張,雖然是銘豫雲創,你就當咱們以前合作的公司,放平心態就好。」
岳星洲能放平心態才怪。
當初主動要擠進這個項目,還有秦樂之的原因在裡面,他當時摩拳擦掌,準備在「小舅舅」面前展現展現實力。
可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初自己竭力爭取的項目,現在只想當個逃兵。
沒等到岳星洲再說什麼,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
岳星洲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時宴信步而來,身後幾個正裝男女魚貫而入。
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岳星洲卻感覺四周的空氣都朝他擠了過來。
然而時宴目不斜視,徑直走向U形桌的最前端,坐下來時,視線掃過岳星洲,甚至都沒有一刻的停留。
仿佛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
這原本是岳星洲所能期待的最好的場面。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感覺到一股被踩到塵埃里的蔑視感。
——
自從時宴進來後,原本在會議室里布置的員工都退了出去,接下來便是岳星洲的主場。
時宴靠著椅背,專注地看著投影屏前的人。
即便是正常情況下,他這樣的目光都很懾人,更何況岳星洲心裡還有鬼。
不到二十分鐘,他額角涔涔汗珠已經在燈下泛著光。
而原本已經熟練於心的內容,卻在不停地結巴、出錯。
連一旁負責管理影音設備的小男生都忍不住皺眉。
至於其他人,則是紛紛扭頭去看時宴的反應。
而他似乎沒有他們想像中的生氣。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岳星洲,思緒似乎飄到了其他地方。
――也就是俗話說的走神。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時宴在這種場合走神。
一時不知道是岳星洲的幸運還是不幸。
幾分鐘後。
在岳星洲第三次說錯數據時,下方突然傳來一道鋼筆被擱到桌上的聲音。
聲音很輕,但在座所有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岳星洲像一隻驚弓之鳥,突然就說不出來話了,緊張地看著時宴。
在他的注視下,時宴合上面前的資料,徑直起身朝外走去。
此時此景,他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句話。
其他人也默契地紛紛起身,像來時一般,跟著他離開會議室。
各個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都被地毯吞沒,會議室里安靜得像按下了靜音鍵。
岳星洲眼睜睜地看著銘豫雲創的人一個個井然有序地走出會議室。
他們什麼都沒說,也沒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
但這種無形的羞辱,比當面指責他還要讓他難受千百倍。
——
時宴回到辦公室,臉上的情緒才稍有展露。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生氣。
今天岳星洲在上面頻頻出錯時,他卻想到了自己和鄭書意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時宴羞於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竟然曾經對這樣一個男人產生過嫉妒的情緒。
他不記得那一天具體的時期。
原本只是平凡的一天。
江城會展中心正在舉行第四屆財經新聞獎頒獎典禮,承辦方之一是他朋友新成立的資本公司。
那天時宴正好有空,一時興起,尋了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掌聲拉開頒獎典禮的帷幕,聚光燈下,主持人的聲音端莊清亮,念出了最佳年度人物特寫獎項獲得者的名字。
一篇《朱興國的貨幣戰爭》以其精準擊中市場痛點,讓「鄭書意」這三個字飛速又頻繁地出現在同行的耳里。
但凡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都會對其犀利又不失溫度的筆鋒印象深刻。
時宴也不例外,所以當主持人念出名字時,他下意識抬頭。
鄭書意起身的那一刻,四個機位的快門聲起此彼伏,你追我趕,爭相抓拍這位新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