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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側頭看了秦時月一眼,「小心燙。」
飄著一層黃油的碗裡,下面是滾燙的雞湯。
心裡突然冒出一股緊張感。
秦時月低下頭,眨了眨眼睛,更加心不在焉地攪動湯匙。
她想,小舅舅你完了,人家比你細心,比你體貼。
還比你溫柔。
——
鄭書意回到家裡還不到八點。
樓下的路燈已經亮起,小攤販也都出動了,雖然天氣冷,但仍然熱鬧不減。
但她今天不知為什麼,感覺特別累,什麼事都不想做,收了曬在陽台上的衣服後直接躺上床,連被子都沒蓋就直接睡著了。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卻覺得渾身更加無力,並且感覺到自己在出汗。
在她掙扎著起身時,還湧起一股反胃感,蹲在垃圾桶邊乾嘔幾下,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鄭書意終於後知後覺,自己可能是病了。
她翻出體溫槍,測了一下。
果然,發燒了。
——
又下起了陰冷的小雨。
時宴的車已經在樓下停靠了近兩個小時。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
在看到秦時月消息的那一瞬間,他活生生被氣笑。
然後穿上外套,一路八十碼穿過大半個江城市區。
但真正到她家樓下時,他卻冷靜了下來。
衝動消退後,顯露的是更深重的煩悶。
本來他打算即刻就走,可是陽台上忽然出現了鄭書意的身影。
時宴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突然一緊,油門最終沒有踩下去。
一個多小時後,那戶的燈終於滅了。
今晚的他的獨角戲似乎就該在這裡收場。
但時宴依然沒有立刻走。
他在車裡又坐了幾分鐘才啟動了汽車。
然而,剛離開側邊停車位,他卻看見或明或暗的燈光下,鄭書意低垂著腦袋踽踽獨行。
大晚上的又跑出去幹什麼?
時宴握緊了方向盤,緊緊盯著鄭書意。
她走到路邊,一會兒抬腳張望,一會兒看看手機,似乎在等什麼人。
這幾分鐘的等待,於時宴而言,像是一種煎熬。
以至於他降下車窗,叫出她的名字時,聲音裡帶著一絲薄怒。
「鄭書意。」
——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鄭書意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她四處看了看,車水馬龍,並沒有時宴的身影。
然後拍了拍腦袋,等車。
幾秒後,時宴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鄭書意聽清楚了。
是時宴,聲音的來源是後面。
鄭書意機械地轉身,在樹蔭下,先看見了時宴的車。
然後,她有些膽怯地緩緩移動視線,去確認車裡的人。
害怕真的是出現了幻覺,又害怕真的是他。
但是看見他的臉時,鄭書意那一瞬間,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明明才幾天不見,卻像隔了好幾年。
兩人的目光穿過燈光相撞,又錯開。
時宴側著頭,默了默,說道:「你去哪裡。」
「醫院。」鄭書意很小聲地說完,又補充道,「我生病了。」
像是下意識地撒嬌,聲音里還帶了點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委屈。
夜色下,鄭書意看不清時宴的神色,卻垂著頭安靜地等著。
許久,時宴沉沉地看著她,「上車。」
——
一路無話。
鄭書意安分地坐在副駕駛上,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看時宴。
若是以前的她,可能會直接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家樓下,是不是想見她了。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立場問出這句話。
不是帶著目的,還能是偶遇嗎?
思及此,鄭書意更是說不出一句話,鼻尖的酸楚貫穿著眼眶,連耳鳴聲都在那一剎那湧上來。
再心酸再難過,也是她自己把自己搞到這個境地的。
——
時宴把她帶到了附近最近的第二人民醫院。
下車後,一股冷風撲面襲來。
鄭書意被吹得打了個寒顫,也清醒了許多。
她朝著車裡的時宴說:「謝謝,我……先進去了。」
時宴只看著她,沒有說話。
鄭書意抿了抿嘴角,沉默片刻後,轉身朝醫院走去。
雖然是夜裡,醫院裡依然人來人往。
短暫的問診後,鄭書意拿著醫生開的單子準備去查血常規。
剛出了診斷室的門,她一抬頭,看見時宴站在門邊走廊靠著牆,背微躬著,臉頰背著光,看起來更瘦了。
她沒想到,時宴居然跟著她進了醫院。
像是有感應一般,時宴抬起頭,朝她看來。
「醫生怎麼說?」
鄭書意再次陷入先前的情緒中,手指揪緊了診斷單,才輕聲道:「感冒,我先去查血。」
由於是晚上,抽血窗口只有一個值班護士。
鄭書意前面排了一個哭唧唧的小女孩,護士則面無表情地做準備工作
看見護士盯著針頭時眼裡放出的精光,再聽見小孩子的哭喊聲,鄭書意心頭一緊。
要下針了,這位中年護士才說道:「小朋友不要害怕,阿姨很溫柔的,不會把你弄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