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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匯入車流。

  時宴坐在後排,摘下眼鏡,閉眼揉了揉眉骨,手邊放著一份會議紀要。

  睜眼的瞬間,他似乎看見旁邊車座上有一個小小的晃眼的東西。

  他戴上眼鏡,仔細一看,是一枚珍珠耳環。

  時宴將它捏了起來,正思忖著這是誰落下的東西,前排陳盛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通後,「嗯」了兩下,猶豫片刻,然後轉身,將手機遞了過來。

  「時總,《財經周刊》的鄭書意記者找您。」

  時宴垂眼,合掌將耳環握於手心,另一隻手接過了陳盛的手機。

  他平靜地應了一聲,那邊立刻接了話。

  叫了聲「時總」,尾音下揚,聽起來竟然帶著一絲慌張。

  「我好像把耳環落在您車上了,請問您有看見嗎?就是一枚珍珠耳環。」

  時宴重新鬆開了掌心。

  夜幕即將降臨,天色由昏黃轉為暗沉的深藍,車裡只開著駕駛座的探照燈,餘光透到後排,照得那枚珍珠在他掌心裡盈盈澤潤。

  「沒看見。」

  「……」鄭書意頓了一下,接著說,「能不能麻煩您再看看?這枚耳環對我真的很重要。」

  「有多重要?」

  「……」鄭書意再次頓了一下。

  這是重點嗎?

  算了。

  「它是……我外婆給我媽媽的,我媽媽又給了我。」

  電話對面無聲。

  鄭書意哽咽了一下:「它是我們家的傳家寶。」

  對面依然無人應答。

  鄭書意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它……是我的嫁妝,未來要在婚禮上帶著它出嫁的,一看見它我就會想到我外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這一段表演,含情帶意,楚楚可憐。

  電話里默了片刻,時宴平日裡清冷的聲音帶了點喑啞。

  「嗯,現在看見了。」

  鄭書意眯眼笑了,渾身舒展,腳尖碾著地面轉了半圈。

  利用耳環獲取見面機會,計劃通。

  「那……」

  鄭書意話不說完,等著看時宴的態度。

  對面聲音平靜響起。

  「你的嫁妝是塑料製品。」

  鄭書意:「……」

  第八章

  馬爾克斯還說過,我們趨行在人生這個亘古的旅途,就是要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

  所以鄭書意決定在此刻的尷尬中浴火重生。

  塑料怎麼了?

  它改變了人類的日常生活,成為最偉大的發明,又一度因為環境污染成為最糟糕的發明,是當代梟雄,你看不起嗎?

  「我家祖上窮,當時生活苦,種地的,沒見過什麼世面。」

  鄭書意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包含情緒,但人不在時宴面前,所以臉上毫無波瀾。

  「雖然它是塑料製品,但在當時已經是我家最珍貴的東西了。」

  「我外婆拿絲巾里三層外三層地包了好多年,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帶。」

  「畢竟是塑料製品,容易壞。」

  「不是重要時刻我也不會戴的。」

  每說完一句,電話那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鄭書意倚在沙發上,耳邊安靜得連身旁加濕器出氣的聲音都能聽見。

  時鐘秒針動了三下,電話里再響起的是陳盛的聲音。

  「鄭小姐,您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

  「不看見它我都睡不著覺。」

  「那我給您送過來?」

  「不好意思麻煩您,我自己去取吧。」

  「……明白了。」

  就這麼掛了電話,也沒說什麼。

  過了幾分鐘,鄭書意收到了一條簡訊,內容是一串地址。

  她盯著那些字看了半晌——博港雲灣,確實是她所知道的那個博港雲灣。

  以她對這個地方房價的了解,絕對不可能是助理陳盛的住宅。

  那麼——

  鄭書意一個翻身跳起來,衝進了臥室。

  她打開衣櫃,迅速換下今天穿了一整天的衣服,然後走到梳妝櫃前,在一排口紅里抓出那隻被男性誇過最多的顏色。

  只是當她對著鏡子要上嘴時,心思一動,放下了口紅。

  最後她不僅沒有補口紅,反而擦掉了原來的。

  夜涼如水,鄭書意坐著車,穿過霓虹籠罩下的車水馬龍,在半個小時後停在了博港雲灣大門。

  穿著制服的門衛分別立在兩邊的站台上,像兩棵小白楊,除了眼珠子哪裡都不動。

  鄭書走到門衛室窗口,年輕的保安跟她交涉兩句,隨後登記身份證便放行了。

  十分鐘後,鄭書意已經站在時宴家門前,在抬手按門鈴之前,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從出門到現在,一路通暢,連堵車都沒有遇上,這讓她產生了過於順利的不真實感。

  根據墨菲定律,一般這種時候一定會發生點什麼坎坷。

  但既然來都來了。

  鄭書意理了理頭髮,按下門鈴。

  片刻,門緩緩打開,鄭書意垂著眼睛,先笑了,才抬頭。

  然而門後空無一人。

  哦,自動門。

  她收了笑,邁步走進去。

  繞過門廊,離客廳還有一段距離,更近的反而是側邊的露天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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