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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復面部手術是一個無底洞,需要大量的金錢去支撐。

  沒法,賀軍只得另尋工作,著急時還會向朋友借錢。由此而來的,便是一波波的應酬。

  賀軍回得越來越晚,每次都是酩酊大醉。

  李芸放下了一直綰在耳後微微束起的長髮,她撥弄了一下,長長的直發披散下來剛好擋住那半張毀掉的臉。

  她洗手做羹,做了滿桌的菜。她擺了碗筷,安靜地坐在一邊等著賀軍回來。

  客廳里很靜,只有時鐘的滴答聲,她沒有開燈,任由窗外的燈光將自己的影子拉長。

  時鐘滴答地走,桌上原本香氣四溢的飯菜早已變得冰涼。

  她無事可做,又不敢出門,每天所做的事情便是等著賀軍回家。

  當最短的那根指針指在2的刻度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開門聲。明顯拿鑰匙的手不穩,好久都沒有打開門。

  李芸起身去開門,門一開差點被賀軍壓了個滿懷。

  賀軍咕咕噥噥地越過她,自己踉蹌著走到沙發跟前一把倒下。

  李芸關了門又拿了拖鞋去給他換,他滿身的酒氣,嘴裡面絮叨不止。

  李芸去洗手間擰了毛巾,一寸寸給他搽臉,掀開衣領的時候,賀軍脖子上一抹鮮紅的唇印。

  李芸哆嗦了一下,卡白了臉,她顫抖著手將毛巾壓在那塊刺眼的痕跡上,重重地擦拭。

  賀軍被她弄痛了,不滿地想要推開她。

  李芸跌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臉上儘是淚水。

  她這樣坐了一晚,到了清晨的時候,她安靜地去洗漱做早飯,將桌子上滿桌的菜統統倒進了垃圾桶。

  賀軍起的時候,李芸正背對著他看電視。他猛地坐了起來,緊張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見無端倪這才舒了口氣。

  他揉了揉太陽穴,張嘴想要喊李芸,話沒出口又突然頓住,賀軍獨自去了洗手間。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相處無言,後面的日子,這種無言的相處模式越來越多。

  男人得不到社會認可,經濟窘迫,出行受阻,接收的滿滿的都是社會的惡意,失落壓抑到了極致。

  而李芸則是更加的沉默。

  兩人開始吵架,冷戰,不復當初的甜蜜。

  再後來的時候,賀軍開始夜不歸宿,多日多日的不歸家。

  直到某天晚上,醉酒的賀軍被一個女人給送回了家。

  李芸站在門口,指尖泛白,堵著不讓他們進門。

  “你幹嘛?快讓開啊,軍哥喝醉了。”女人扶著賀軍,漂亮年輕的臉上儘是不屑。

  李芸的指尖扣在手心,她哽了哽喉嚨,提高音量道:“把他交給我。”

  女人不依,眉毛上挑,也不動作。

  “把他交給我,他是我老公,這是我家。”李芸伸出手要去扶賀軍,右手上的鑽戒閃著光。

  女人看了她的手指一眼,到底是不滿地將賀軍交給了李芸。

  她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轉身的時候,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你的人生毀了,但是不要拉著別人啊。”

  嘭的一聲,女人摔上了門。

  咄咄逼人的人被關在外面,李芸強裝的堅強瞬間殆盡,她靠著門無力地跌在了地上。

  賀軍的頭就躺在她的膝蓋上,李芸伸手摸上他滿是胡茬的下巴,她低頭去吻他的時候,眼淚砸進了賀軍的眼中。

  當初信誓旦旦說永遠不讓她哭的那個人,不見了。

  第45章 逃脫之人

  第二天,賀軍酒醒的時候,李芸像是變了個人。

  她抱著他的腰撒嬌喊老公,她賴著床壓著賀軍的手不讓他起床,就好像是兩個人剛剛新婚時一般。

  賀軍被她弄懵了,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李芸神態如常,親昵地給他碗裡夾了一塊蛋。

  賀軍以為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好轉了,他一面愧疚,一面又收不回了外面的心。

  對於他這種男人來說,女人不僅是自己看的,更多的是帶出去的時候要有面子。

  明顯,現在的李芸不屬於這類。

  他知道李芸或許知道他的事了,她從來就很聰明。

  可是兩人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李芸的生日快到了,她忙上忙下,說是請所有的朋友過來慶賀。

  生日那天,來的人很少,除了至交好友,大部分人都沒到。

  李芸撐著場子,拿出了自己以前的領導范,倒也不至於讓場面太冷。晚上的時候,按照以往的舊曆應該去酒吧通宵嗨歌,卻沒有人先提及。

  幾人干坐了半宿,告辭而去。

  李芸收拾的時候,賀軍接了個電話,他猶豫著站在廚房,面露難色。

  可是李芸走來走去,竟是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

  “我”他沉不住氣開口了,“我要出去一下。”

  李芸將手在腰間圍著的圍裙上搽了搽,轉頭問他,“你去哪兒?”

  賀軍眼神躲閃不敢看她,嘴裡東拉西扯,沒有說出具體的地方。李芸微微笑著道:“去吧,早點回來,我等你。”

  賀軍鬆了口氣,出了門去。

  說是早點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又已是凌晨3點了。

  李芸打開門,門口站著的依舊是那天那個女人,她扶著大醉的賀軍,動作表情絲毫未變。

  李芸什麼話都沒說,她伸手去接賀軍。

  女人也不避,只伸出手握成拳頭放在李芸的眼前。

  李芸看著她,她面上儘是得意之色。她慢慢地攤開手,手心躺著一個熟悉的戒指,和李芸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一模一樣。

  李芸扶著賀軍,仰頭看著她,臉上無波無瀾。

  女人又是一哼,將戒指重新拽回,氣沖沖地罵了句就轉身離開了。

  李芸提上門,將賀軍扶到床上,幫他換了衣服擦了臉,又給他蓋好了被子,她打開了床頭燈,看了沉睡中的賀軍好久。

  ……

  第二天的時候,賀軍醒來了,李芸沒醒來。

  李芸割腕了。

  賀軍醒的時候,她的身體早就變涼了。她躺在他的身邊,嘴角帶笑,身下的被褥和兩人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

  她的手甚至還拉著他的手,僵硬扭曲。

  床頭柜上擺著一封信,信上擺著李芸的戒指。

  信的內容無非是李芸的怨恨,她不能原諒他,她要他永遠記著自己的背叛,她說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會一直跟著他的。

  李芸本就是一個性子剛烈的人,她天生漂亮,為人處世又乾淨利落,人生從未如此波折。

  這次,她怕是也被壓抑瘋了,才會做出如此決絕的選擇。

  她躺在賀軍的身邊,生命一點一點地流失,直至消亡。

  賀軍本就心懷愧疚,李芸的死去,更是給了他重大的一擊。他哆哆嗦嗦,總覺著李芸就在自己的身邊,日子過得更加落魄艱難。

  他無路可退,剛聽到這個電話亭的秘密便急急趕了過來,只求疏解自己內心的恐懼。

  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

  這樣的事,看是是李芸做事太過極端,可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心酸與難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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