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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宇帆攤手不語。

  他懶得去告訴對方,其實這時候不聽他的勸告,才是真正蠢的無可救藥。

  事情發展至此,那邊兒張斬也慢慢調整好了動作。就像是一隻隨時打算捕殺獵物的猛獸一般,那雙黑的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的鎖在桓承之的身上。

  也不等其餘幾人再有什麼交流,他突然提劍向桓承之砍了過來。卻怎麼也沒想到,在他心裡應該已經一心吊在那小孩兒身上的桓承之,不但以飛快的速度橫劍攔下了他的攻擊,還順勢反手一掌,帶著烈焰朝他丹田處拍了過來。

  張斬被這預料之外的情況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快速向後撤了下步子,也還是沒能全部躲過桓承之的攻擊。

  即使是避開了要害,丹田也還是被波及了不少。張斬緊抿著唇瓣不讓自己噴出血來,那喉結上下滾了幾次,才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道:“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對那孩子下手?”

  “從未這般想過。”

  桓承之微微搖頭:“但你們若想動手的話,也大可試試,我兒……”

  話沒說完,張斬就急著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似得,沖陳家家主一揮手道:“砍掉那小孩兒的右手!”

  後者沒有回話。

  但動作卻是緊跟了張斬的命令,根本不帶一絲猶豫,就直接抬手對著那小傀儡細嫩的手臂劈斬了下去。

  就聽“鐺”一聲脆響,緊跟著是一陣“嘩啦”的金屬砸地之聲。

  桓承之也總算是得空,在一干人驚訝的目光中,緩聲將剩下的半句話說出道:“我兒是世界上最好的無心木所制,就你們那點兒修為和那把破刀,你當真是以為能傷的了他?”

  再看那邊兒,原本勢在必得的陳家家主,呆呆的看著自己已經斷成兩半的上品靈刀,又看了看天道那連個印子都沒劈出來的胳膊。他唇瓣磕巴了幾次,終於還是崩潰的瞪大了眼睛,狂呼道:“這……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小傀儡的聲音有點兒冷,還伴著顯而易見的煩躁。他說:“我爹都與你說過,讓你放開我,娘還能給你個痛快。眼下你非要試試,這嘗試罷了,也就該我動手了吧?”

  他說著,那雙對向陳家家主的眼中,也帶起了一股讓人心底發慌背後冰涼的味道。

  後者被他盯的心慌,但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就又強撐著讓自己壯了膽子,提高音量道:“這刀劍傷不了你又怎麼樣?我總有別的辦法能殺了你的。你……”

  “那些辦法,你還是留著自己給自己來慢慢嘗試吧。”天道撇嘴:“我的身體是爹娘做的,經不得你這種莽夫隨意破壞。”

  說著,他甚至沒打算再聽陳家家主說句什麼。

  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轉身朝那邊兒和陳家二人對峙的賀宇帆走了過去。

  他這動作著實是將陳家家主激怒的徹底。

  還沒等天道走出幾步,他便揮著那把斷了的大刀追了過來。只是刀未至,反而天空中一聲悶雷先追了上來,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轟隆”一擊,便將陳家家主劈了個焦黑。

  在場眾人見狀皆是一愣,而已經見多不怪的賀宇帆,此時已經朝他兒子快走兩步,伸手把小傀儡抱了起來。

  至於那邊兒桓承之,也同樣是趁機對著張斬反手一劍,勝負只在眨眼間,就成功的確定了下來。

  掃了眼那邊兒出氣多進氣兒少,卻仍在拼命從乾坤袋中摸索藥物自救的張斬,賀宇帆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才轉頭過去,重新將視線對去了那邊兒已經嚇得快要不成人形的陳家二人。

  這陳家嫡系經過之前的那場劫難,子孫輩兒活下來的就只有大兒子和二兒子家兩人。但相對於那個還能和桓承之戰上一會兒的次子來說,這大兒子顯然就有些既廢物又膽小了。

  就比如現在。

  眼看著桓承之提劍朝他走過,他第一反應非但不是迎戰,反而還哆嗦著躲去了他母親身後。

  將足近六尺的身高全部藏在一婦人後面兒,在可笑之餘,也顯得過於可悲了。

  好在相對於他的這種沒出息樣子,他那母親也多少還是有點兒大家族主夫人的樣子。面上恐懼的情緒雖說絲毫不少,但對著桓承之的時候,就姿態來說,也終還算是個鎮定。

  胸腔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抖動了幾下,她終歸還是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語調兒強壓著恐懼,朝桓承之道:“閣下有什麼事可以直說,若是沒有,也還請直接賜個痛快的好。”

  “確實是有。”桓承之點頭,也沒拐彎抹角。只頓了頓,便開口直言道:“張家在搞什麼界門的事情,那門到底開在哪裡,開到什麼程度了,你知道嗎?”

  “這個……”

  陳夫人抿唇,沉默片刻,她說:“我知是知道,張斬還為此專門請我夫君和二子去出過些力。所以道友所提的問題我都能告知,只是告訴你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如果這條件是放你兒子一條生路的話,你就可以閉嘴了。”

  賀宇帆在旁的聽著,也不等桓承之有所表示,就先一步接過了話題,緩聲冷笑道:“我們今日為何殺你全家,我想你稍微有點兒腦子,自己也多少能猜出來了。當年萬靈仙地一劫,你所有兒女都參與其中不說,你陳家也沒有少拿一分好處。事已至此,你能求個痛快的死都得讓我們考慮考慮,還妄圖談什麼別的條件?”

  他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但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陳夫人有些猶豫的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眼那邊兒原本快要咽氣兒,卻偏偏用靈丹妙藥把自己吊了個生不能死不得的張斬。衝到嘴邊兒的話轉了兩圈,她終究還是選擇了賭一把道:“可你們也確實是想要我知道的情報,對嗎?”

  “不對。”

  這次不等桓承之開口,被賀宇帆抱在懷裡的天道就已經擰著眉毛應了聲道:“娘你直接動手就行,這墨跡半天,還不如直接問我得了。”

  桓承之聞言倒是一愣,剛剛那些舉動他多半是出於習慣。現在想來,這天道都跟在身邊兒,還哪有必要去詢問別人?

  思至此,他看向陳家兩人的目光也愈發冰冷了起來。可不等他動手,那女人就先一步抬手,從乾坤袋中摸了顆藥丸兒強行塞進他兒子口中,又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才開口繼續道:“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便是了。我們不求太多,只求這死後諸位能不再傷我屍首。給留個整兒便滿足了。”

  說著,她嘴角也慢慢向外湧起了鮮血。那不爭氣的兒子雖說慌得不行,但似乎是也接受了這種命運,瞪著眼睛掙扎了一會兒,就跟他母親雙雙倒在了地上。

  低頭看著兩人的屍體,桓承之心底也湧起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

  賀宇帆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但見他皺眉,便也下意識的伸手過去,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算做安慰。

  桓承之沒有應聲,只抬手抓住了賀宇帆拍他的那隻手,攥在掌中輕輕捏了兩下,才低嘆了聲道:“我有點兒難受。”

  “我看出來了。”

  賀宇帆點頭:“不過你不說具體原因的話,我也就只是知道而已。想安慰你都想不出台詞來的。”

  他說著,被桓承之捏著的那手翻了一圈,也將對方五指扣了起來,那動作就跟這語氣一般,滿帶著難得一見的溫柔。

  桓承之被他說的心下一片溫暖,又靜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著,咱們報了這麼些次的仇了,一個個都是些貪生怕死卑鄙無恥的小人作態,這對比之下,反而是這陳夫人,還死的最像個人了。”

  賀宇帆點頭,有點兒沒跟上對方的思路:“可壞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或許吧。”

  桓承之點頭,嘴角扯出一個稱不上好看的微笑,他說:“我只是突然覺得,我的親人朋友都死在這種人手上,有些太不值當罷了。”

  “我懂。”

  賀宇帆低聲應著,捏著對方的那隻手也用力的緊了五指。不遠處張斬掙扎的聲音越來越輕,不出半晌,也便徹底沒了動靜。

  至此,張家和陳家的仇,也算是報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桓承之剛剛問的那個,魔界界門的事情了。

  賀宇帆想著,那視線向旁掃了眼仍然坐在角落的明陽掌門。

  思索片刻,他還是走到對方面前,低頭,用聽不出情緒的語調兒平靜問道:“界門的事情你參與了嗎?”

  明陽掌門腦袋立刻搖成了撥浪鼓。

  賀宇帆懷疑的挑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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