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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一個被逼到絕路快要放聲大哭的孩子,他不住的顫抖著身子,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哀嚎,卻終也沒有再去掙扎著脫離賀宇帆的禁錮。

  賀宇帆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表情,只聽著身旁那人低低的哀嚎逐漸變成了哭喊,聽到那人用沙啞又哽咽的聲音撕心裂肺的不停吼著“對不起”之類的詞語。

  然而即使如此,他雙眼卻像是被固定了一般,死死定在空中,不移分毫。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付醉的哭聲漸漸嘶啞,直到月亮的光澤也漸漸隱於雲霧。賀宇帆才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開口道:“萬靈仙地當年一劫,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死了。我是藍義鳴他弟弟的相公。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你是說,小白?”

  付醉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條件反射般呆愣的反問了一句。待腦子轉過彎兒後,雙眼的光澤也即刻亮起道:“你說小白沒死?那別人……”

  “除了承之,一個不剩。”

  賀宇帆繃著臉,努力忽略“小白”這個槽點滿滿的稱呼,一邊應道:“但是我之前給你說的那種藥也確實是真的,前些天我一個朋友用它復活了狐族的白俞,這人我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他……”

  “我記得!那個喜歡吹笛子的狐妖!”

  付醉高聲喊著,那語氣就像是生怕賀宇帆不信他一般,焦急中,又帶著明顯到無法忽略的瘋狂。

  在激動之中,他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賀宇帆的肩膀,將人身體掰過對上他的雙眼,他繼續低吼道:“他們現在在哪兒?我……”

  “你有膽子去見他們嗎?”

  賀宇帆盯著他已經被淚水填滿的雙眼,面色平靜的反問道:“只要你點頭說敢,我現在就能帶你去見他們。但是從一開始就只有我在這兒等你,也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如果讓他們直接來見你的話,你怕是會撐不住的。”

  他說著,雙眼一直平視著付醉的那雙紅眸。

  時間在沉默中延長,賀宇帆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付醉也終究是在對視中熄了勁頭,慢慢的收回雙手,改為抱著腦袋,將身體蜷縮了起來。

  賀宇帆也不著急,只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已經漆黑一片的天空。一邊耐心的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說實話,付醉會有這個反應,也確實是都在預料之中。

  畢竟作為寫過他人生的作者,賀宇帆對這個最終為了贖罪而自取滅亡的好人,不管是行為還是心裡,都是絕對理解的。

  又或者說,他對這人的了解,怕是比他本人還深刻多了。

  這也是他敢自告奮勇來說服這人的直接原因。

  不過現在看來……

  好像還確實是比想像中要更絕望啊。

  賀宇帆想著,在心底輕輕嘖了一聲。

  似是有些等不及對方自己想通,他抬手在人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就繼續開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就我個人而言吧,我覺得死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如果活著的話,你可以幫我們一起重建仙地。反正承之也在,藍義鳴由你來復活,再加上白俞和楚岳他們,仙地一定會重建成功,並且比以前更為穩固的。”

  付醉一愣,抬眼在一片漆黑中望向他的方向。半晌,才搖頭抖著聲音道:“你其實沒說錯,我就是在怕。我怕聽到和萬靈仙地有關的一切消息,甚至開始懼怕我曾經喜歡的動物幼崽兒。我總覺得,他們看著我,就像是在不停的問我,為什麼大家都死了,而我這個罪人卻在獨活。”

  賀宇帆擰了擰眉:“你知道嗎,人類的大多數煩惱,都是源於自己想太多了。”

  付醉茫然看他:“什麼意思?”

  “很簡單啊,你從來就沒有去問過一個仙地里的人,他們到底有沒有怨你。可是我問過,還不只一個。他們不但沒人怨你,還都在希望你能走出陰影,活回他們認識的那個你。”

  賀宇帆說:“還有你說那些動物看你,好像這事兒鬧起來之前沒動物看你似得,我聽白俞說了,幼崽兒都喜歡你。我道侶說是因為氣息,而氣息是人永遠也無法隱藏的表現。既然如此,就說明你身上的氣息還是動物們喜歡的那種,你不是叛徒,你又有什麼可怕的啊?”

  他一連串的話砸下來,聽的付醉臉上神色變了又變。

  兩人就在這一片漆黑中互相望著對方。

  許久,付醉才緩緩開口,低聲道:“謝謝你。”

  “但是你還沒想通。”

  賀宇帆用確定的語氣道:“不過我也沒打算讓你這麼快就想通,就是來給你說一聲,讓你考慮考慮我的提議,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我也不遲。”

  賀宇帆說著,總算是滿意的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坐了太久有些僵硬的筋骨。

  然而還沒等他說一下他家的住址,付醉就在他身後,又猶猶豫豫的補充了聲道:“其實我一直怕的是他會怪我。”

  “這個啊……”

  賀宇帆扭頭,咧嘴笑道:“等你復活了他,自己去問就好了。”

  第151章

  賀宇帆瀟灑的說完了那句, 又給付醉留了個他家的地址後, 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原地。

  而當他進家門的時候, 桓承之卻已經兩眼發紅, 在院子裡自斟自酌的喝了一夜了。

  聽著院門的響動, 他抬眼看過, 見是他等了一夜的人回來, 當即便趕忙起了身, 眼中紅光閃爍,酸溜溜的撇嘴道:“你可算是捨得回家了啊?”

  “你別說的跟深閨怨婦似得。”

  賀宇帆聞言笑著。

  也不給人再應什麼的機會, 他三步並兩步的快行到桓承之身前, 又猛的一撲身子, 將自己整個人都搭在對方懷裡,才舒服的長吁了一口氣道:“我跟你講, 這一天一夜的冷台階,真是坐的我要難受死了。”

  “那我說要陪你一起你還不讓。”

  桓承之嘴裡埋怨的說著,動作卻心疼的將人攔腰抱起,一邊往屋裡走著, 一邊柔聲嘆道:“今天辛苦你了, 累了就睡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給你買醉鄉樓的點心,你最愛吃的那種。”

  “還要糖醋魚和燒雞。”賀宇帆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心道他家小狗崽兒果然最知道怎麼取悅他, 口中卻跟著問了聲道:“我忙活這麼長時間,你就不關心一下成果如何嘛?”

  “關心,但是不急著現在關心。”

  桓承之應著, 也將人帶回了屬於他們的房中。

  把懷中人輕輕放在床上,給人脫了外衣,自己也脫了衣物,在一旁跟著躺下後,才繼續道:“你是笑著回來的,就說明這事兒哪怕沒成,也八九不離十了。所以現在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應當是休息。我向來以你為重,又怎會多問什麼?”

  桓承之這話說的深情,但兩人也都知道,這句句皆是發自內心。

  賀宇帆喜滋滋的咧了咧嘴,嘿嘿笑著在人懷裡蹭了蹭腦袋,這意識也就漸漸模糊開去。沒多久,便沉沉的跌入了夢鄉。

  桓承之借著他種族好強的夜視能力,就這樣撐著腦袋,溫柔的盯著懷中躺著的那人。

  這場面似乎是有些熟悉。

  而讓人忍不住心情愉悅的是,不管重複幾次,他心底都是一如既往的甜蜜幸福。

  桓承之勾了勾唇,本想著看上一會兒就合眼,結果這盯著盯著,轉眼就盯到了天亮。

  等賀宇帆再次睜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上頭頂,時間也轉到了正午。

  桓承之給他把吃食都買好擺在了桌上,等他穿戴好了洗漱完畢,在人對面兒坐下的時候,對方也已經給他挑好了些魚肉,就等他開吃了。

  賀宇帆沒跟他客氣什麼,抓了個饅頭過來就著吃了兩口,又掰了個雞腿下來,才長吁了一口氣,把昨天晚上和付醉的交談給桓承之全數道了一遍。

  待他全數說完,桓承之又糾結著沉默了片刻,終還是有些擔憂的問了聲道:“你說讓他自己想,他想的通嗎?”

  “肯定是想的通的,他其實就是缺一個去告訴他他可以被原諒的人而已,我昨天給他說的夠多了,他但凡有點兒腦,也不會再一心尋死了。”

  賀宇帆應的十分堅定。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道:“況且就算是最後想不通,我也能保證他會過來找我。畢竟我給他說過那復活藥的事兒,不管是真是假,他絕對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的。”

  桓承之低頭想了想。

  半晌,也終是點了點頭,低低應了聲“但願如此”。

  這話題到此,剩下的也就是等付醉的選擇了。

  然而也不知是賀宇帆算錯了還是什麼,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連去天機門搞肉身的那群都回來了番臨,付醉也從未登門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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