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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鎖橫江:牛奶好喝嗎?

  喬星鎖的微信名稱是簡簡單單一個喬字,頭像大抵是隨手拍攝的夜空,朋友圈則多是佶屈聱牙的句子,十分貼合喬星鎖給人的印象:淡漠、清冷外加幾分無傷大雅的孤高。

  駱沉江對著手機放空了十幾秒,隨後用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動幾下,打出了給喬星鎖的備註:喬喬。按下確認之前喬星鎖登在光榮榜上幽默的照片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駱沉江想了想,在喬喬二字後面加上了“:)”符號。

  上午放學後駱沉江等來了喬星鎖的回覆。

  喬喬:):嗯,謝謝。

  喬喬:):向你轉帳105元。

  駱沉江挑挑眉,給喬星鎖發過去一個問號。

  喬喬:):照片報酬100,牛奶5。

  雖然回答得言簡意賅,但回復的速度極快,約莫是在盯梢駱沉江是否收款。

  鐵索橫江:謝謝社長,感激涕零,無以為報,放學請你喝奶茶吧。

  喬星鎖眉頭緊鎖,心道駱沉江果然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字裡行間都充斥著浪蕩與輕浮。縱使百般不喜,喬星鎖還是耐著性子好言好語道:文學社聊表謝意,不多,收下吧,奶茶就不必了,謝謝。

  鐵索橫江:不用總說謝謝。

  喬星鎖凝睇著這六個字,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回復,想了幾份說辭都覺不妥後喬星鎖索性不再理會駱沉江。

  在喬星鎖看來,他已婉言謝絕了駱沉江請客喝奶茶的邀約,所以放學後在高二十七班門口望見倚牆而立的駱沉江時,他一時有些迷茫。不等喬星鎖出聲詢問,餘光瞥見來人的駱沉江立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隨後兩三步走到喬星鎖面前。

  “終於下課了,老楊真能拖。走走走,附近有一家新開張的奶茶店,超好喝。”駱沉江邊說著邊順勢伸手搭上了喬星鎖的肩膀,喬星鎖被別人突兀地觸碰,渾身僵硬,滿心沉浸在對駱沉江自來熟的驚詫里,一時之間竟忘記揮開他的手。

  喬星鎖盯著興致勃勃的駱沉江,說:“真的不用,況且……我們不熟吧?”因駱沉江做這些動作時太過自然,說到最後喬星鎖竟然遲疑起來,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不確定,喬星鎖默默唾棄自己立場不堅定,羞赧萬分下脫口而出一句謊話:“我連你是誰都不大清楚。”

  話一說出口喬星鎖就懊惱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一期校報刊登了駱沉江拍攝的照片,作品白紙黑字署了名,作為負責那一版面的編輯,喬星鎖不可能不知道駱沉江姓甚名誰,遑論駱沉江本身就是個風雲人物。這一點駱沉江必定是知曉的。

  “他一定認為我這個人裝腔作勢,莫名其妙。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啊喬星鎖!”自知一時口快的喬星鎖撇撇嘴,板起了臉,面上端的古井無波,實則內心自白已是洶湧澎湃。

  出乎喬星鎖意料的,駱沉江並未報之以冷嘲熱諷,只是笑意更深了些,而後裝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失落萬分道:“原來社長這麼不在意我……”浮誇的傷感尚未持續多久,駱沉江即刻哂笑起來,繼續道:“我是高二一班的駱沉江。”

  “哦,你、你好。”因揣測駱沉江舉動的深意,喬星鎖有些吞吞吐吐,“奶茶真的不需要,晚上還有晚自習,新店人多,沒時間。”

  “那好吧。”駱沉江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喬星鎖沒想到駱沉江此刻如此乾脆,望著駱沉江漸行漸遠的的背影,胸腔里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用完晚飯,喬星鎖早早便回到了教室里,翻開政治課本,平日裡頗為親切的文字今日卻變得異常乖戾,喬星鎖反覆幾次,仍未將連篇累牘的段落大意捋順。煩悶之下喬星鎖破天荒在教室里拿出了手機,點開新浪微博發泄一番。

  司達洛克:我真恨不得剖開我的胸膛,把我的政治放在我心頭熱血最暖處窩著,再不讓它遭受俚俗遐想的侵暴,再不讓它受胡言亂語的沾染。(注1)

  喬星鎖的微信與微博所發布的內容風格可謂大相逕庭,朋友圈目下無塵,微博則充斥著惡搞與吐槽。

  惡搞了一番徐志摩後,不同於平日的暢快,喬星鎖仍覺鬱悒,索性任由思緒飄飛,堂而皇之地走起神來。神遊太空的喬星鎖並未發覺駱沉江的靠近,待駱沉江將尚有餘溫的奶茶貼上他的面頰,喬星鎖方才回過神來。

  “給,趁熱喝。”抬眸望見駱沉江笑意盈盈的眼以及臉頰上淺淺的梨渦,喬星鎖先前滿腔悵然霎時消彌得一乾二淨。駱沉江將奶茶輕輕地放在課桌的右上角,狀若隨意地眄了一眼課桌上尚且亮著的手機屏幕,笑道:“這回真的走了。”之後朝喬星鎖揮了揮手,不等喬星鎖回應便轉身小跑走了。

  喬星鎖全程一言不發,直到駱沉江的身影隱去,緋紅才後知後覺地攀爬上喬星鎖白皙的臉龐。

  “我不喜歡喝奶茶。”喬星鎖嘴上小聲嘟囔著,卻還是拿起溫度適宜的奶茶飲啜起來。

  不喜歡奶茶確實不是喬星鎖口是心非,他一向認為奶茶太過甜膩,初次嘗試尚且覺得新鮮,再次嘗試便是膩味,一口氣喝個幾百毫升更是強人所難,然而駱沉江不知從何得知他不嗜甜,這杯奶茶甜味適中,既淡於一般奶茶,又不至於索然無味。

  “還挺用心。”喬星鎖想道,臉頰又不禁微微有些發熱。

  晚自習清脆的鈴聲響起,喬星鎖拍了拍雙頰,摒除雜念,收起手機,翻開練習冊,專心致志地做起題來,思考問題的間隙喬星鎖時不時喝一口飄香四溢的奶茶,不多時一杯奶茶就見了底。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⒈改編自徐志摩《愛眉小札》,原文:“我真恨不得剖開我的胸膛,把我愛放在我心頭熱血最暖處窩著,再不讓你遭受些微風霜的侵暴,再不讓你受些微塵埃的沾染。”

  ⒉鐵鎖橫江出自朱敦儒《水龍吟·放船千里凌波去》。

  更新不定時,但不會坑。

  第4章 第四章

  前段時間盛行一條微博,內容大體為針對不同的社會關係,一個人在不同的社交平台發布的內容相去甚遠,許多人對此表示認同,但在駱沉江看來,喬星鎖並不在“許多人”的範疇內,因此在不經意間瞧見喬星鎖的微博名稱時,駱沉江僅以為“司達洛克”是一位並不廣為人知的外國作家、哲學家或政治家。

  然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窺探喬星鎖的微博主頁之後,駱沉江先前對喬星鎖的印象徹底顛覆。

  內容依舊不多,卻沒有一條與清高沾邊。

  “今日在廚房偶遇一蟑螂,面目可憎,遂揮鞋攻擊,一時不慎讓它逃脫,不由想起那段話:‘蟑螂這種世界上最古老的有翅昆蟲早在《舊約》時代就已成為人們用拖鞋擊打的重點對象,……故而殺滅蟑螂可稱為人類除繁衍後代之外更明確、更迫切的本能……’(注1)”

  這是趨於日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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