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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山這次出差過了近兩個月才回來,順便把石頭一塊帶了回來,而且,是從馬背上直接帶回來的。

  姚采瀾看到兒子的時候,石頭正被江清山親自抱在懷裡,被馬顫得臉色蒼白,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疼了好幾天。

  姚采瀾可心疼壞了,不住嘴的埋怨江清山。“你們臨走時我可是專門給蕭右和石頭準備了一輛結實堅固的馬車的,你到底怎麼回事?這么小的孩子怎麼受得了騎馬的罪啊,他還不到九歲啊,怎麼能在馬上長途奔襲整整兩天呢”

  江清山看了石頭的樣子也有些後悔,嘴上卻不肯服輸,“要是坐馬車的話我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陪著他耗日子啊,索性不帶著他回來就好了”看姚采瀾要瞪眼,忙又改嘴,“我這不是怕你擔心,才費心費力的想辦法把他帶回來給你看看嘛。”看姚采瀾臉色緩和了,又忙著讓人打水給石頭沐浴,才又低聲嘟囔了一句,“好心當成驢肝肺。”

  石頭真是曬黑了,這臉上、身上的顏色一看就跟鐵錘那小白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看著好像個子又長高了些。

  等石頭沐浴完了,又沉沉的睡了一覺,姚采瀾這才有機會好好盤問盤問兒子這兩個月來的生活。

  到底是孩子,精神旺盛,恢復的快,石頭興高采烈的跟姚采瀾說著自己的見聞,一家人圍成了一團,都很有興致的聽著。

  “我和師父,呃,就是蕭老師,他一出門就讓我叫他師父。我們就穿了粗布衣裳,扮作鈴醫走街串巷,給人瞧病。我就充做小藥童背著藥箱。。。”

  姚采瀾已經聽江清山大體說過了,這時又急得插言道,“你們整天在外頭跑,遇到危險怎麼辦?”

  江清山聽了忙解釋,順便邀功,“我一直派了兩個兵遠遠的跟著他們呢,這倆傢伙一向機靈,手底下功夫又好,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

  石頭卻不大樂意,“爹,您也太小心了我們根本不需要您來保護好不好?我說呢,那縣城裡頭怎麼那麼太平,竟然讓我一個壞人也沒碰上哼哼,您要是放手不管的話,就是真碰上什麼惡人,你兒子我,這些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啊”說罷一個起手式,擺出了雙拳當胸一握,一副自信滿滿、傲視群雄的神氣。

  擺完了姿勢又有些沮喪,“我這功夫學了這麼些年就是沒有實戰過,不知道威力如何,本來想著這次能一嘗所願呢,沒想到全讓爹給破壞了”撅著嘴瞪了一眼他爹。

  眾人聞言都笑起來。姚采瀾只好也跟著苦笑。

  兩人在家呆了三、四天,就又匆忙踏上征程。石頭堅決拒絕了姚采瀾再坐馬車的提議,仍然選擇了讓一個親兵帶著他騎馬,姚采瀾也拿他沒辦法,只好眼睜睜看著兒子興奮的坐在馬上遠去了。

  不過,這次,蕭右卻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想到秦姑姑的心情,姚采瀾暗罵不已。不過,自己卻完全不適合插手管這事啊。

  他們這一走,一直到了中秋節才又回來了一次。好歹,蕭右那傢伙還沒有混蛋徹底,還知道回家來團圓一次。

  因為天氣開始熱起來,姚采瀾索性帶上孩子們,一起去了溫泉山莊避暑。那裡可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風景宜人,綠色滿山,泡溫泉泡的所有的人都留戀往返,有點忘乎所以,直到中秋節前夕才依依不捨的搬回家來住。

  正好,江清山和石頭也回來了,所以,大家便過了一個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中秋節。

  江清山和石頭再次走後,姚采瀾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新生活,每天帶著小惠管管家,督促著鐵錘識識字,除了對清秋的身體比較擔心之外,日子倒也和諧無比。

  秋風剛剛吹起來的時候,姚采瀾算算日子,開始給清秋的孩子準備小衣裳、被褥等物,又琢磨著等到了預產期的時候,提前把白嬤嬤派過去幫忙。白嬤嬤對照顧孩子很有經驗,就是對於生產也不陌生。雖然江夫人肯定把一切都照料好了,但姚采瀾仍然不放心,覺著還是把白嬤嬤派去自己才安心點。

  可沒想到,剛剛尋好了柔軟、半舊的漿洗乾淨的棉布,還沒等動手裁剪小衣裳的時候,噩耗就傳來了。

  清秋早產了,剛剛八個多月就發動了。苦苦支撐了兩天,卻在生下了女兒後血崩,藥石無救,撒手去了。

  姚采瀾聞聽此信呆立片刻後,失聲痛哭起來。

  第二天,姚采瀾的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白著臉吩咐人準備行禮,馬上動身趕往大名府。

  在家裡照顧孩子的二奶和小紅聽說了之後也都進了府,說孩子已經斷了奶,正好可以再回來伺候。府里確實正是用人的時候,姚采瀾也沒跟她們客氣,留下了她們兩個協助大幅便便的小蓮管著家,自己帶上了白嬤嬤就動了身。

  江慶不放心,親自領著人護送,又臨時從鏢局裡僱傭了好幾個身強力壯的鏢師護送,一路緊趕慢趕,曉行夜宿,緊緊用了四天多點的功夫,一行人就趕到了大名府。

  但是,因為路途遙遠,他們到的時候,清秋的喪禮已經舉行完了。

  主母 一百一十四 爭鋒

  一百一十四 爭鋒

  江府中雖然用不著遍地縞素,但也是哀戚瀰漫,下人們一臉的肅然,府里也沒有了以前那些大紅大綠的擺設。

  江老爺繃著一張臉,坐在太師椅上,頹唐的坐姿讓他又顯出了幾分老態來。江夫人倒是比姚采瀾想像的好一些,並沒有像上次江清峰去世時那樣崩潰,而是貌似平靜的接受現實,只抿著嘴呆呆的坐著,一言不發。

  劉氏,還有已嫁為人婦的玉榮,以及玉謹都在下頭陪著。

  姚采瀾一進去,勉強撐著給江老爺和江夫人施了禮,嘴角翕動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的哭出了聲。她這一哭,廳里的老老少少便都跟著哭成了一片。

  等到大家終於都平靜下來,擦乾了眼淚,姚采瀾才問起孩子的事來。李嬤嬤便代江夫人回答,原來孩子此時就在府中,正在裡間睡著呢。

  那孩子看著雖然瘦小些,倒是臉色紅潤,看上去挺精神。姚采瀾稍稍放了心。這種情況下出生的孩子容易給大腦造成一定損傷,但願諸神保佑這個失去母親的可憐的孩子。

  姚采瀾便帶著白嬤嬤住了下來,每日裡哄哄孩子,或者是伺候江夫人。江夫人的情緒還算穩定,雖然悲傷,但並沒有情緒失控或者有加重病情的危險。

  或許是因為清秋的身體從小就不好,讓大家對她出事都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而且,又是她自己執意選擇了懷孕這條路,大家早就心中有數了吧。

  總之,江夫人能穩得住,這讓姚采瀾感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這次回來,看著玉謹倒是有較大的變化,雖然仍不太愛說話,但也是彬彬有禮,主動的上前來給姚采瀾見禮。玉榮卻假裝沒看見姚采瀾似的,對她淡淡的,並不親近。

  至於劉氏,這幾年消瘦了不少,眼神失去了原先的光彩,行動間倒是有點遲鈍木訥,不過,照樣還是對姚采瀾不理不睬的。

  當然,姚采瀾也顧不上看他們的臉色,現在江府的整個焦點在於,把孩子的撫養權拿過來。

  把這麼一個目前還不知道健不健康的小嬰兒就此丟在崔家,那可真是羊落虎口了。這是江家決不能容忍的事。女兒已經沒了,她拼了性命才生下來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好好的養大,才能對得起早逝的清秋。

  當然,外孫女需要名正言順的要過來養著,還得把清秋的嫁妝全要回來,決不能留給那些狼心狗肺之人。

  大總管江福正在積極與崔家接洽商討此事。但是並不順利。崔家生的老娘和弟弟一家也已經到了大名府。他們這些年已經過慣了好日子,現在忽然讓他們重新回到最初那種貧寒交加的生活,傻子才願意呢

  他們就占住了一個理,孩子是姓崔的,有爹也有家,崔家養著是天經地義的,絕不能送到江家。

  江家的人都很氣憤,但卻毫無辦法。人家說的句句占理啊,明明知道他們其實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占著清秋的嫁妝不還,你卻毫無辦法。因為,按照大景律的規定,母死,其嫁妝要傳給她的親生子女的。所以呢,崔家霸著小囡囡不給,其實就是為了套住清秋的嫁妝。

  江老爺捻著鬍子肅著個臉半天沒動地方,然後終於站起來,說了一句話,“這崔家。。。唉,原本我看那崔家生也不是什麼無恥之輩,當年才會把清秋許了給他,沒想到。。。算了,既然他們如此不識抬舉,也就不必為了顧念清秋而對他們手下留情了”後邊的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姚采瀾卻知道,江老爺這是徹底對崔家寒了心了。

  這崔家,著實有點自不量力。因為清秋過的不如意,江家一直對崔家是有意見的。這次孩子和嫁妝的事,如果崔家看得明白,就擺出個高姿態來,好商好量,江家也許就不會狠下心去趕盡殺絕,可是如今。。。

  江老爺也沒說會如何做,姚采瀾也沒去打聽,她沒心思去管別的。夜晚來臨的時候,或者是抱著小囡囡的時候,她會突然就淚流滿面,悲傷難以自抑。。。

  很快,沒幾天的功夫,江老爺就正式的穿了待客的衣裳,另外據說又請了崔家生府學的學正和一個教授作見證,正兒八經的拜訪了一次崔家。

  要說江老爺辦事從來不拖泥帶水,真是乾淨麻利快,他去了整整一天的功夫,回來的時候就呼啦啦帶回了清秋陪嫁的幾房下人,又拉著幾大車的箱籠、器物、家具,另外還帶著一張崔家寫給江家的協議,大意是說孩子交給江家撫養,也不要崔家出什麼贍養費,但其長大後的婚嫁全憑江家做主。

  如此,終於塵埃落定了。大傢伙看著清秋出嫁時帶的那些東西,還有伺候了她若干年的這些老人們,忍不住相對著又哭了一場。

  更別說江夫人了。她親手整理著一件件女兒曾經穿過的衣裳、曾經用過的首飾,還有器物、家具,便看邊哭,那眼淚是怎麼也止不住。姚采瀾在旁邊勸她,有時候勸著勸著娘兩個就哭到了一塊兒去了。

  江清山那邊也傳來了消息,他想請假來大名府卻沒被批准,只好在信裡頭泄憤,表示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出面,收拾收拾那姓崔的,保管叫他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姚采瀾看著府里大局已定,家裡頭孩子們還等著她,也不能再耽擱了,便匆匆的辭別二老又返回了雲陽縣。

  到了家之後,姚采瀾一直懨懨的,打不起精神。在江府痛痛快快的哭了幾場之後,她倒是沒有再大哭過。可是,那種哀傷好像已經潛入到了她的心裡去,讓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做針線、讀書、寫字、彈琴、舞劍,包括教鐵錘的功課,她都懶的不想做。小蓮只好暫時按著她的原計劃繼續輔導鐵錘。

  秋天已經來到了,這個季節曾經是清秋最喜歡的季節。

  風涼了,吹得樹葉也變黃了,一片一片的落下來,鋪了一地。就好像人生一樣,早晚也是如此,塵歸塵,土歸土。那我們這些人如此辛苦的在其間掙扎,喜笑歌哭,輾轉反側,又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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