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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采瀾拾掇了一盒子藥材,想了想,又去庫房裡頭的書箱裡挑揀了幾本書出來,有前朝一位生前鬱郁不得志、死後聲名鵲起的大才子唐可齋的一本詞話和一本詩集,還有本朝一位叫李玉的書畫大家剛剛出的一本畫冊。這些書都是姚采瀾特別吩咐王小六買下的。

  主子們不能隨便出門,王小六他們卻沒閒著。這幾日盡在大名府里轉悠呢,除了買點當地特產做禮物,另外也要搜羅一些在雲陽不易得的藥材和書籍回去。大名府不愧是西部最為繁華的城市,各種商品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應有盡有,比雲陽那邊不知豐足了多少。

  王小六雖然也識得幾個字,對於買書籍卻是一竅不通的。他也是機靈,專門提了些禮物找了江老爺的一個頗通文墨、在書房伺候的長隨,整日裡拉著他在大名府轉悠。只要人家挑中的書,他就一股腦的買了雙份回來,反正二奶奶發了話,不拘花多少銀錢,只要書好就行。幾日的功夫,書已經買了整整一箱子了。姚采瀾大體翻了翻,內容五花八門,基本符合自己“不論質量,只要包羅萬象”的要求。

  這世上什麼東西最有價值?自然是知識啊。姚采瀾苦笑,發現自己以前深信不疑的東西放到這個時代就有點囧了。但是,這個習慣已經根深蒂固,算是改不了了。

  姚采瀾把倆孩子安排妥當,又派人跟江老爺請示了一下,這才帶著小紅坐著馬車上了路。

  崔家的宅子為了方便起見,跟江府離得很近,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開門的是一個體格健壯的婆子,見了姚采瀾一路陪著笑往裡邊讓,一雙眼睛卻嘰里咕嚕亂轉,不太安分的暗地裡上下打量姚采瀾的穿著打扮。姚采瀾心裡暗惱,清秋這都是找了些什麼下人啊這是?

  主母 七十九 難斷

  七十九 難斷

  小宅子並不大,院子有些狹窄,里里外外的也是光禿禿的,連棵像樣的樹都沒種。待到了後院的上房,姚采瀾放眼打量屋裡的擺設,見外屋裡只有常用的幾樣黃楊木的家具,一個床榻在正中,兩邊設著幾把椅子和小几,椅搭和坐褥都是用了老氣的薑黃色,上面千篇一律的繡著喜鵲登枝。

  姚采瀾有點詫異,眼前情景,跟當年的“落梅居”差了不知多少啊。

  心裡想著,裡屋的水荷已經挑起了帘子,“二舅奶奶可到了,我們奶奶已經問了好幾回了。”

  進了裡屋當中間地上就是一大扇雙面繡“雪梅圖”的坐屏,正是自己想當年在清秋成親之時給她的添箱。姚采瀾見了這坐屏,不禁笑起來,終於找到了清秋當年的一些影子了。

  清秋臉色蒼白,正半躺在床上,見了姚采瀾掙扎著想起來,姚采瀾趕緊上前把她按住了,“傻丫頭,跟我你還客氣什麼”清秋一邊躺下去,一邊眼中又淌下淚來,“我大哥他。。。”

  姚采瀾見此心裡也是酸苦,卻強壓住悲傷,正色道,“妹妹,不是嫂子我說你,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婆婆還病著,要是你再挺不住了,你讓公公怎麼活啊逝者已矣,你就別多想了,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也能讓婆婆高興高興,或許能讓她老人家早日康復不是?”

  如此勸了一番,清秋才收住了眼淚。旁邊站著的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這才上前來給姚采瀾磕頭,“奴婢張門左氏拜見二舅奶奶。”原來這就是江夫人替清秋尋得的管事嬤嬤了。

  姚采瀾見她穿著乾淨利索,舉手投足十分有禮,暗自點頭,不愧是江夫人相中的,果然不錯。姚采瀾忙把手上的翡翠鐲子褪下一隻來,“第一次見你,也沒什麼好送的,這隻鐲子張嬤嬤拿著玩吧。”

  張嬤嬤誠惶誠恐,“老婆子可不敢收這麼金貴的東西。”姚采瀾來回和她推讓一番,到底讓她收下了,“嬤嬤跟著清秋到了這裡,我這妹子又最是個心慈手軟的,這家裡家外的還得靠你了”那張嬤嬤忙又給姚采瀾磕了一個頭感激的謝過了。

  姚采瀾便問張嬤嬤,“大夫怎麼說的?”張嬤嬤躬身答道,“這大夫姓許,是城南有名的醫中聖手。許大夫說奶奶從小體弱,一直沒有完全康復,如今再加上突逢大變,憂思過重,故此舊疾復發了。老婆子給他看了奶奶以前吃的方子,他說那方子開的很不錯,只略微增減了幾味藥讓奶奶繼續吃著,待吃上兩三個月再看看。”

  姚采瀾點頭,“這位大夫說的聽起來很靠譜,以後就找他看吧。”清秋聞言也是點頭,“我聽他說的倒是很契合我的狀況。”

  姚采瀾揮手令眾人下去,這才疑惑的問清秋,“你這屋子布置的怎的如此樸素,一點兒也不像你的風格啊?”清秋低頭忸怩了幾下,才細若蚊蚋般道,“因為夫君。。。不喜奢華。。。他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說崔家一直是耕讀傳家的,應當時刻保留的本色。”說罷又忙抬頭為丈夫爭辯道,“也是我覺得夫君說的極是,因此就聽從了他的話。”

  姚采瀾不禁暗地裡撇了撇嘴。她對崔家生第一印象不好,就習慣了把人往壞處想,暗道,“恐怕是某人自尊心作祟,怕人家說他吃用了妻子的嫁妝吧。真是既想當什麼,又想立牌坊。”

  “你那看門的那個婆子看起來不太規矩,你是從哪裡把她弄來的啊?”“那婆子是我們來大名府時婆婆親自買了送給我們的,因此。。。我倒不好多說。。。怕夫君他會多心。你知道,夫君他是至孝之人。。。雖然婆婆她對我一向有成見,但夫君他。。。對我是很好的。”

  姚采瀾幾乎都想嘆氣了,這個傻丫頭啊,怎麼讓崔家生給迷成這樣啊,人家說啥就是啥啊清秋她婆婆那老傢伙也是可惡,用了自己媳婦的錢買了下人送給媳婦,反而成了她自己的眼線了,反倒讓兒媳婦處處掣肘,真是豈有此理

  姚采瀾看清秋那樣子,處處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崔家生,愛情真的會讓人如此盲目麼?她滿心的氣憤卻一點也說不出來,說出來人家也得信才成啊

  姚采瀾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趕緊直奔關鍵而去,“你名下那些莊子和鋪子,現在都是由誰管著了?”

  清秋臉上的紅暈終於褪去了,捏著衣角道,“母親送來的張嬤嬤是個很能幹的,帳本什麼的我都交給她了。”看了一眼姚采瀾,又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其實要我說,這些烏遭事一起交給夫君就好。。。可夫君卻惱了,說他再窮,也不會染指我的嫁妝。。。二嫂你看,夫君到底是個讀書人,真是個響噹噹的正人君子吧?”

  聞聽這番話,姚采瀾好懸沒氣樂了,這妹妹的腦筋真是沒治了,居然願意主動把嫁妝奉上,還覺著那人是正人君子?那人若不是忌憚江家的勢力,早就把清秋啃得骨頭也不剩一根了那個人也不是個傻到底的,知道自己就是暫時接手了清秋的嫁妝,一旦江家知道了,鐵定原樣不動的讓他給吐出來真會做順手人情啊,難為的是這丫頭居然還真信了

  清秋沒注意姚采瀾的臉色變來變去,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神色黯然道,“只恨我自己的身子,成親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半點消息,不能給崔家開枝散葉,讓夫君在婆婆面前也抬不起頭來。”竟是完全一副愧疚的語氣,說著眼圈又紅了。

  姚采瀾卻急了,抓著她的手道,“妹妹可別說這話你忘了,前前後後好幾個大夫都說過,你因為身子單薄子嗣很有些艱難。要我說啊,這還是件好事呢,要知道以你的身子骨,要是真有了孕,說不定真有個好歹呢。那些體格好的人都不一定能在生產時保的周全,妹妹在這件事上還是順其自然吧。”

  清秋卻聽不進去,只是搖著頭垂淚。

  姚采瀾深知跟這位妹妹是說不到一塊去了,見她有些疲倦,就抽掉清秋背後的枕頭,讓她躺好,“乖乖的睡一覺,我去外面找張嬤嬤去。”清秋也是累了,聞言閉上了眼睛。

  姚采瀾看著她的睡顏半晌,又是氣,又是疼,一直待她睡著了,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輕輕退了出來。

  張嬤嬤和水荷一直在外間守著,姚采瀾便拉著張嬤嬤坐下,讓水荷站到門外面看著去。

  張嬤嬤謙讓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姚采瀾正色問道,“嬤嬤管著妹妹的嫁妝,這兩年經營的還好吧?”張嬤嬤看姚采瀾臉色十分不好,趕緊小心的躬身答道,“那些莊子和鋪子上都是江夫人用慣了的老人了,自是不用太操心,盈利還是不錯的。”頓了頓,又道,“老婆子知道二舅奶奶是真心疼我們奶奶的,就不瞞著掖著了。這兩天二爺一直盤桓在大名府,經常往鋪子裡頭去拿東西。我自是不想給他,但是,稟告了我們奶奶,我們奶奶卻說任著他去,省的讓大爺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老婆子實在是沒見過這等沒皮沒臉的人。。。”

  什麼?崔家那位二爺還沒走呢,這弔唁的事都過了多少天了,感情是來“揩油”來了姚采瀾氣的不得了,“你們大爺對這位二爺什麼態度?”

  “大爺雖然對二爺整天不務正業很是反感,見了二爺就教訓幾句。但是,因為我們家老夫人偏向著二爺,大爺也不好真的對他怎麼樣。平日裡二爺嘴巴又甜,整日裡哥哥長、哥哥短的,哄得大爺還是挺高興的,所以大爺也很是關心二爺,尤其是在銀錢上,從未虧待過他。”哦,你們一家倒真是好,合著就虧著我們姓江的了

  姚采瀾氣的心口直疼,在屋裡來迴轉了好幾個圈,心裡已經轉了若干個對付這些無恥之徒的辦法,無奈卻無法說出來。這畢竟是人家清秋的家事,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自己橫插一槓子的話,說不定激化了矛盾,惹惱了那崔家生,最後還不是清秋遭罪麼?

  姚采瀾忍住氣重新坐下,“你感覺那崔家生對你們奶奶如何?”張嬤嬤沉吟了一下,道,“說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壞吧。只是不讓奶奶做這,也不讓做那的。大爺本人是個秀才,也算飽讀詩書吧,卻不喜歡奶奶看書,只說是婦道人家就應該相夫教子,整天該做的就是女紅和管家。所以奶奶這兩年把書都收起來了,只在白天大爺不在家時拿出來看一會兒,而且還一直在跟著水荷學繡活呢,東西沒見繡出來,兩隻手卻都被扎了不知多少次了”

  姚采瀾左右看看,我說呢,怪不得一進這屋子哪那兒的都不對勁,原來這多寶格上的書都不見了,而且連一般的擺件也沒有多少,只是空空如也。再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為清秋尋的幾本書,真是絕大的諷刺啊。

  “還有那個王婆子,又饞又懶的,仗著是老夫人送來的,就不太把奶奶放在眼裡。前一陣子,竹通老家那邊又派人送來了一個丫頭。那小蹄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的一般,每日裡卻只在大爺書房裡伺候,從不在奶奶跟前立規矩。”張嬤嬤恨恨的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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