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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集的聲音還在繼續述說著,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准而牢地釘在心上。

  “他是個非常執著的人,能默默地守在他喜歡的人身邊三年等他長大,哪怕那個人現在跟別人在一起了,他也還是放棄了前途甘願陪他耗在這兒。”

  “不過他大概沒想到,有人會比他還執著。他為了別人到這來,我為了他而來。”

  “他總是會找最像的替代品,所以我用了一整年的時間,把自己變得跟他喜歡的人一模一樣。”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為了他,我願意完整地放棄我自己。”

  宋集放在白瓷咖啡杯旁的手機亮起來,屏幕上是蕭駿的照片,他在微笑,神態輕鬆而愉悅,身上穿著的,是剛放暑假時,帶小雙去草原之前新買的T恤。

  “你看。”宋集把手機對準董喜雙慘白的臉,那上面顯示著一條航班信息:“他知道我來了,他也快回來了。”

  董喜雙走在路上,雙眼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他茫然地想:三點的課在哪個樓上來著?要遲到了,得快點去。走了幾步停下來看看自己的手,新買的書呢?落在哪兒了?書店還是咖啡館?得去找回來啊。不行,還是先去上課吧,要遲到了。

  他沒頭蒼蠅似的在原地兜圈子,最後來到二教樓下,三點鐘的上課鈴從樓里傳出來,他卻突然覺得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了,一步都走不動了。

  他坐在樓門口的台階上,拿出手機,解了幾遍鎖才解開,他像每次覺得無助的時候一樣撥通了蕭駿的號碼,鈴聲長久地空響著,那沉穩而磁性的聲音,每次聽到都讓他覺得悸動和安心的聲音,卻沒有響起。

  董喜雙反覆撥打著電話,一直到太陽落山,黃昏來臨,手機電量耗儘自動關機。手指和雙腿都已經麻木不堪,下課的人潮湧出來,一起上課的同學詫異地問他怎麼坐在這裡沒去上課。他按著膝蓋站起來,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下台階去,哈哈地笑了一下,做夢似的說:“我太笨了,忘了在哪個教室上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劉之恆:蕭同學,火葬場爽嗎?

  蕭駿:不要幸災樂禍,等我滅了這邊的火再來滅你。

  劉之恆:哦,你慢慢滅哈,我先帶小甜寶走了。

  第39章 暴風雨

  董喜雙枯坐在圖書館的桌前,桌上的一本書攤開來放在那,從頭到尾沒有翻過頁。

  天陰得仿佛災難電影裡的末日,學生們的手機上紛紛跳出暴雨紅色預警的通知,地面上已經開始颳起了小型的旋風,是典型的暴雨前的躁動。

  大家不約而同地紛紛收拾東西起身,趕在雨來之前跑回宿舍。

  董喜雙盯著書上的字在發呆,根本沒注意帶周圍正變得越來越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董喜雙木木地抬頭看。

  “同學,閉館了。”戴著眼鏡穿著毛背心的管理員大爺輕聲提醒他。這位老師瘦削嚴厲,平時總是黑著臉,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一到點就毫不留情地關燈攆人,今天卻難得地溫和。

  “外面下大雨,你帶傘了沒有啊?”

  董喜雙轉動僵硬的脖子往外看,這才發現緊閉的窗子外暴雨如注,而偌大的閱讀室里竟然只剩自己一個人。

  他默默地收拾東西下樓,走到在圖書館門口的的台階上向外看,十點半,天早已黑透了,路燈一團團照亮密集的雨幕,天地一片空茫,世界仿佛只剩下被遺忘的自己。

  簡訊提示音叮地一聲,他翻出手機一看,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簡訊,裡面是一張照片,蕭駿正在星巴克的前台買咖啡,背景是機場明亮的大廳和拉著行李箱的人群。

  “我接到他了。”照片下面寫道。

  董喜雙捏緊了手機,指尖泛著白,他貪婪地看著蕭駿的臉,憋了好幾天的痛苦像突然開閘的水壩,排山倒海而來。

  不知為什麼,他在這痛苦和恍惚中突然想起小時候,有一年夏天幫家裡割麥子,午後在田邊的樹蔭里睡著了,做了一個特別溫柔美好的夢,夢的內容早已不記得了,但那種快樂溫暖的情緒還記在心上。

  夢是被一聲焦雷炸醒的,隨之而來的暴雨把他之前捆好的麥堆沖了個稀巴爛,衝進雨里去搶著收回來一些,可是麥穗上的穀粒都已經被沖走,只剩了空殼,他也被淋感冒了,燒了好幾天才痊癒。

  夢真好,可惜太短。

  醒了也好,不然老擔心會醒。

  董喜雙拖沓著步子,一步步走進瓢潑般的暴雨里。

  雨太大了,劉之恆開著遠光燈,雨刷也開到最高檔,跳舞似的在風擋玻璃上來回躍動,可依然看不太清。路上雖然沒人,但積水很深,他開得很慢,車燈照亮了前方的身影時驚異地挑高了眉。

  這麼晚了,這麼大的雨里,路邊突然冒出個既不打傘也不跑的人,景象簡直令人驚詫到覺得詭異的程度。

  他踩一腳油門跟上去,降下車窗的瞬間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董喜雙?你在幹什麼!”

  可能是暴雨的聲音太大,或者是已經被雨澆懵了,董喜雙仿佛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叫他,低頭沉重地趟著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邁著步子。

  劉之恆停車,衝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摟住他連拖帶扶地把人塞進副駕駛,自己回到駕駛座砰地關上車門。

  雨太大了,不過十幾秒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劉之恆二話不說按開熱風扭到最大檔。董喜雙整個人仿佛剛從冰冷的海水裡打撈上來,全身上下都在嘩啦啦地淌著水,臉色白得像紙,嘴唇烏青,一雙眼睛愣愣地望向劉之恆,表情仿佛正做夢的人忽然被叫醒。

  劉之恆皺眉,回過身去拿掉小雙濕透的背包扔在后座,又去脫他身上沉重的衣服,董喜雙順從地抬起手任他動作,衣服下面的身體冷而白,像具石膏像。

  劉之恆慶幸自己早上出門帶了件薄外套,連忙從后座撈過來他裹上,一邊換擋踩油門一邊說:“忍耐一下,馬上就到。”

  車子歪歪斜斜地停在樓下,劉之恆甚至來不及擺正車輪,立刻扶著小雙跑進公寓樓里,一點時間沒浪費地把人推進淋浴間裡打開熱水。

  “你先把身子暖過來,出來再說。”劉之恆退出來,自己一邊拿著毛巾擦頭髮上的水一邊打開柜子找衣服。

  董喜雙穿著過大的睡衣靠坐在床上,劉之恆摸了一下他的手,是溫熱的。他把袖管一折折挽好,用被子蓋住小雙的腿,從旁邊的桌子上端來一個雙耳泡麵碗放進他手裡:“剛煮好的薑絲可樂,喝了驅寒。”

  董喜雙垂下纖長濕潤的睫毛,盯著碗裡棕色液體泛出的一圈圈細微的漣漪,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雨下到午夜也沒有停,仿佛夏天要借著這樣一場大雨來個盛大告別。

  蕭駿下了飛機馬不停蹄地開車往學校趕,雨太大,車很難開,全靠在機場喝的那杯咖啡撐著疲憊的精神。

  車子停在宿舍樓下,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骨,短暫地歇了口氣,這十幾天過得,簡直像打了一場損耗巨大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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