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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源和楚雄,他都未曾採取什麼報復手段,這兩人就死了。死了就死了,死了也罷,現在還要他送奠儀和登門祭拜?!

  傅縉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

  馮戊稟完,等了一陣,不見上面發話,正為難不知該進該退,忽聽見一陣腳步聲響,抬頭一看,原來是樊岳來了。

  如蒙大赦,趁著近衛捧茶進來,他趕緊捧著公文也一起退下下了。

  把門掩上,馮戊長吐一口氣了,好了,沒他的事了。

  再說裡頭。

  樊岳大步入門,拉了一把椅子在書案前坐下,喝了一口茶:“誒,承淵,我說馮戊那廝,辦差也忒不用心了,既然有事,為何不早些稟?”

  方才門沒關,他行至近前,都聽到裡頭對話了,於是順勢就接過話頭。

  傅縉瞥了他一眼。

  樊岳撓了撓下巴,其實,他也是來說奠儀這事的,他知道傅縉心裡一關難過,他當然也不想揭老友傷疤的,只是吧,唉。

  “我知那楚源和楚雄噁心惹人生厭,怎值得你送奠儀和祭拜?我都不想,這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嗎?你想想玥娘。”

  其實樊岳本人,對楚源和楚雄也很不感冒的,這一看楚玥面子,二不是還有個楚溫嗎?

  雖說出嫁女再回娘家就是客,但這到底是嫡親的祖父祖母。楚玥可是鄧州女,外面也不是人人都清楚傅縉和楚家的恩怨仇恨的,傅縉更不可能宣揚得人盡皆知。這是身處鄧州的,就幾條街的距離,作為孫女婿,若奠儀和祭拜都沒有,楚玥的臉面該往哪裡擱?

  再忙碌,奠儀和登門一趟總該有的吧?不然的話,這一城軍民,暗地裡恐怕少不了異樣目光和竊竊私語。

  這世道,女子總是要吃虧的。

  樊岳知道傅縉難,他低聲勸:“你命人送了奠儀去,登門隨意插幾炷香,甚至不上,也是行的。”

  “轉一回,叫玥娘面上好看些,後續你再不去也無妨的。”

  樊岳該說都說了,傅縉若真不肯去,誰說不得他不對,淺勸幾句,便作罷。

  樊岳拍了拍他的肩,“你且細思量。”

  話罷,他就離去了,將空間留給傅縉。

  ……

  傅縉靜靜坐著。

  書房大門已掩上,長明燭微微搖晃,室內極安寂,久久,一動不動的人忽站起。

  傅縉心下煩躁,無心處理公務,出得門,直接吩咐:“備馬。”

  身軀油亮烏黑、四蹄一點白的烏雲蓋雪寶駒被牽了來,他翻身而上,一提馬韁,直接出城去了。

  巡了城防,策馬狂奔,風呼呼迎面撞來,心下煩躁未解,一扯韁繩掉頭回城,抿著唇漫無目的而行,最後一抬頭,他發現,自己轉入楚家所在的大街。

  二尺高的台基,廣亮大門,既有世家官門的宏闊敞亮,也有江南周邊建築的精緻典雅。只如今這座占據半條街的莊嚴府邸一片蕭條,白慘慘的皤幔環繞,門前挑起兩個大白燈籠,家人腰纏白巾,一臉哀色立於門前。

  這條街特別安靜,街上行人過府門前,速度放緩腳步放輕,面上不見嬉笑,偶爾還有一兩個一臉沉重朝大門鞠躬作別禮的。

  不管楚源目的為何,他這些年任這鄧州刺史還是相當不錯的。他家底豐厚不貪財不受賄,吏治甚是清明,為民做主,又鼓勵農桑興修水利,頗有政績。就算借鎮北侯府之勢,他本身也是一個非常扶得起來的能幹人。

  於老百姓而言,能有這麼一個父母官就是大好事,因此楚源去世,鄧州老百姓皆痛心惋惜。

  所以,這段時間楚家的消息,鄧州軍民也會很注意的吧?

  若有流言蜚語,傅縉本人倒是一點不在意的,他走到今時今日,完全不是靠這一點子無關痛癢的名聲,能耐他何?他斷斷不可能因此妥協。

  只是他卻極不願意類似可憐、同情、哀其不幸等等的目光和蜚語落在他的妻子身上。

  這世間,對女子總是要苛刻些的,好事者又多,說不定傳著傳著,她就變成一個全然不得夫婿歡心的可憐人。

  只要這麼一想想,就如芒針在背。

  傅縉勒馬站了許久,最終還是一提韁繩,油黑的寶駒緩緩踱步,最終來到滿門披白的楚家門前。

  “世子爺?!”

  他的出現,驚動了整個楚家,守門家人愣了愣,慌忙入內稟報,楚溫趙氏驚詫之餘,忙忙迎了出來。

  傅縉唇角微抿,大步入內。

  他立在靈堂,守香燭的家人慌忙燃了香來。

  傅縉接過香,沒怎麼拜,楚福忙上前接過了,將三柱清香插在香爐裡頭。

  便算拜祭過了。

  楚溫趙氏是極驚訝,夫妻兩個都沒想到傅縉能來,對視一眼,楚溫上前:“謝世子爺寬宏。”

  他也明白,這是給他女兒做的臉面,心內愧疚又感激,絲毫不敢以泰山身份自居,拱手作了一個揖。

  “世子爺,請內間就座?”

  靈堂里陰陰冷冷,家人哭聲陣陣,傅縉視線在上首的棺木靈位一掠而過。

  “不必,我尚有公務在身。”

  傅縉又淡淡說了句不必相送,轉身直接離開。

  楚溫親自送出門去。

  出得楚家大門,傅縉一打馬快速離去,轉出這條大街,他繃緊的身軀才漸漸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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