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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糧草運輸無法避人耳目,哪怕極力遮掩,在知道事實的前提下特地去尋找,總會尋覓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很快查實了,確有其事。

  另一邊,楚溫不但將訊報呈上,而且還提供了一條鮮為人知的山中小道。

  鄧州西依岵嶺,岵嶺可不是一座山,它是一整條龐大的山脈,橫貫東西,差不多直接給大梁分割了南北。目前戰場就毗鄰它,鄧州在它的東麓,寧軍大營也是,甚至一直往北那個設伏地點還是。

  西河軍那個真正的糧草大營卞邑也是,不過是在岵嶺南麓。

  西河王也不是不謹慎的,事前已經反覆勘察並了解過,卞邑這一帶山高林密,無山道通往遠處,不管是鄧州還是西邑。

  但這些初來乍到的西河兵,又怎及得在鄧州為官多年的楚溫?

  舊年卞邑一片遇過旱災,楚溫作為鄧州遣派的官員曾來聯合治過災,長達半年,他深入走訪了解災情和百姓,所以對這一帶非常熟悉。

  他知道,山中是有一條險道通往東麓的,出口就是西邑往北五六十里。鮮為人知,一般只有近山獵戶才用。災年是因為實在沒吃了,老百姓進深山尋食,好多有去無回,楚溫特地命人去尋,才知曉了這條險道。

  時隔多年,卻再次用上了。

  傅縉目光湛然:“很好,遣一路突襲軍攜帶火油等物,穿過此道殺卞邑守軍一個措手不及,焚毀糧倉,西河軍必軍心大動。”

  焚毀糧倉的時機,就放在佯敗誘敵之後,西河軍敗退再逢此噩耗,必軍心大亂,他即率軍掩殺回去。

  連環計。

  若順遂,此戰定能一句奪取鄧州!

  “樊岳,此事就交予你,率五千精兵立即動身,此事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標下領命!”

  樊岳下去匆匆點選兵將。

  楚玥陳御這邊忙著給準備火油箭矢乾糧等物,忙得不可開交。

  一切都悄悄進行當中。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兩日都忙碌到半宿,終於能緩下來了,楚玥也顧不上歇息一下,趕緊去看父親。

  因為楚溫說,一得勝,他欲喬裝去勸降父親。

  “阿爹,即便大勝,這正逢西河軍敗退遁逃,你這時候去尋祖父?這……”

  非常危險,萬一出意外怎麼辦?

  楚玥急了。

  楚溫卻十分堅定:“這是勸你祖父歸降殿下的最佳時機。”

  早了進不去鄧州,也不能進,因為絕不可泄露這等軍事絕密。

  若晚了,楚源率鄧州軍連同楚氏一族,和西河大軍一起敗退離開,他找不到人。

  楚溫也知道危險,但他願意冒險。

  此戰若西河大軍敗,形勢就發生大轉變,占據上風的就換成寧王了。此一時彼一時,另外他這邊已得寧王保證,功過相抵,楚溫很有把握能成功勸回父親。

  這是保存鄧州軍和楚氏的最佳時機。

  作為楚氏嫡長子,楚源的兒子,就算更危險,他也一意要去。

  楚溫道:“寧兒,為父主意已定,你莫要再勸。”

  楚玥氣急,但也無法,其實她能理解父親這種情感和做法,易地而處,若她爹娘小弟還在裡頭,她怎麼也會去一趟的。

  況且楚溫已經求得寧王應允,木已成舟。

  勸,勸不住,只楚玥真真擔心極了。

  除了涉足戰火外,她擔心的還有另一件事。

  當初襲擊別院,欲取楚溫性命的那伙蒙面匪徒,究竟是什麼來路?還會不會再出現?

  其實她有點懷疑楚姒的,但這個說不好。

  反正兩廂交疊她的坐立難安,也不知祖父有沒有繼續追查?給查出來了沒有?

  ……

  有關蒙面匪徒這事,其實楚源病癒後一直在查,就算西河王進鄧州、戰火持續都沒有暫停。

  實在是對他太有威脅感了,他就出個門的功夫,就有這麼一夥精準把握時機的好手,去殺他的長子,不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寢食難安。

  這麼下死力氣去查,鄧州始終是他的地盤,漸漸地,就扒出一些蛛絲馬跡來了。

  “你說什麼?”

  楚玥緩緩抬眼:“那伙人的招式有些似曾相識?”

  立在書案前的朱明拱手:“是的,說起來,不止一個兄弟有這樣的感覺。”

  因為事多,調查不及時,人手也不充裕,給了對方抹去痕跡的空隙,調查進展就很緩慢。先前是一直在外頭和僕役中的細作這兩個方向查探的,沒什麼效果,直到前幾日,一個傷員康復重新上值,無意中嘀咕,重傷他的那個匪徒,最後一招他覺得有點熟悉。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有幾個受過傷的都附和。

  習武者,總有用慣的殺著,哪怕盡力遮掩,到了關鍵的時刻,身體本能和形勢都難以控制的。

  朱明眉心一跳,其實他一直覺得匪徒來得太及時的,先前懷疑僕役中有細作,但現在,他想起另一個可能。

  但他不敢直說,只低頭站著。

  今天不是晴天,屋內沒有燃燭,半昏半明的陰影籠罩著楚源的臉龐,他左臉頰微微抖動兩下。

  “去查,看看當時下值的府衛中,有多少人是不在人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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