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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騙人!”邵續霖低下頭,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隔著衣服咬了一口,“我聽說你要走了,……整個衛星城可能我是最後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會等我,直到事情解決我和陳方的婚事取消。可是你要走了,我一聽說就馬上去找你,你那時候的表情,明明是生氣了。”

  簡樺的呼吸有些沉重,過了一會,才聽他喑啞地說:“可能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

  “不只是生氣,”邵續霖繼續說,“你眼神里好像還非常失望。我那時候第一個想法是我們完了,第二個想法就是我完了。”

  時至今日,這個話題依舊會讓簡樺感到不快。他動了動,想推開邵續霖。

  邵續霖這下倒是很慡快的後退了一步,只是依然拉著他的手,順勢把簡樺拉到床邊,把他推倒在床上。

  “別犯渾!”簡樺說,撐起身體,可是邵續霖又撲過來,伏在他身上,眼睛看著他,不停地親吻他的臉。

  兩個人挨得很近,簡樺能看見邵續霖漂亮的猶如黑珍珠的眼睛裡只有自己。

  “我做了個噩夢……”邵續霖沒有更深一步的舉動,後退了一點,像是把簡樺當成了枕頭,側頭靠在了他的胸口,耳朵聽他心跳的聲音。

  “所以說地宮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我一進去就覺得頭疼,居然會讓人做這麼恐怖的夢!我聽說要把地宮炸了?現在炸了沒啊?那麼個鬼地方就別留著害人了。”

  簡樺還在等他下文,沒想到來了這麼一長篇無關緊要的抱怨的話,還特別幼稚!

  “說重點!”簡樺低笑,撓了一把他的頭髮。

  “我夢見,”邵續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把你給殺了。”馬上,他就感覺到簡樺原本在溫柔撫摸自己頭髮的手停了下來,簡樺的身體好像在一剎那僵硬了。

  “不是真的。”邵續霖趕忙支起身體,看著簡樺的臉,焦急地說,“怎麼可能是真的!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怎麼可能殺了你?我自己還要不要活了?”

  好半天,才感覺簡樺的呼吸再次平穩下來,他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邵續霖這才放下心來,說:“所以是夢境都是稀奇古怪的。而且都是反的!全是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簡樺一聲不吭,輕輕摸他臉上的傷痕。

  “我從小,從小就喜歡你,”邵續霖說,“我小時候,和爸爸一起被囚禁在這裡地下的監牢里,那裡陰暗潮濕,每天都伴隨著污水從牆上滴下的聲音入眠,還有很多很多的老鼠。沒人來探望爸爸,明明以前爸爸有很多朋友,可是出事以後,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出現過!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爸爸的身體早已冰涼。”

  從小到大,邵續霖第一次向簡樺坦露心聲。

  “那時候我已經懂事了,知道爸爸死了。其實沒有害怕,也沒有難過,就是忍不住大哭起來。這輩子那是第一次哭得那麼凶,哭得渾身都在發抖,而且怎麼也止不住。我不停的告訴自己要記住所有仇人的相貌,不能在他們面前哭泣服軟。可是忍不住,如果不哭出來,我一定會爆炸掉。原本清晰的世界,在淚水中,忽然一點一點的模糊了。”

  簡樺抬頭看邵續霖,邵續霖也看著他,兩個人對視,簡樺摟住邵續霖,閉起了眼睛。

  “然後就是一段流浪的時光,我也不記得流浪了多久,反正一天一天的,眼睛最終看不見了。那時候我特別絕望,一個瞎子,讓報仇的路都變的毫無指望了。但是還是遇見了你。——你一定是天上的爸爸派來拯救我的。”

  “我小時候又瞎又脾氣不好,只有你沒嫌棄我。大概是從眼睛治好,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喜歡你了吧。”

  “可是,我一面喜歡你,一面我又看不起你。”

  邵續霖說到這裡,又擔憂地看了看簡樺,看他沒有生氣的表情,才繼續說:“我覺得養父對我別有用心。有錢人作善事,有的是因為心血來潮,有的是因為心中有愧,還有的,是另有所圖。我覺得養父收養我,這三點簡直全占了!”

  “他一直在觀察我,我的裝瘋賣傻他全部知道,他冷冷地看著我,隨時打算揭穿我。而你,簡直是個蜜罐子泡大的白痴,你什麼都相信!我看不起你,因為你是個好人。”

  ——在年輕時候的邵續霖眼中看來,好人,等同於廢物的代名詞。

  “我父親也是個好人,但好人都是沒用的。”

  邵續霖翻閱過很多當年謀殺國王的案件資料,不禁為當年的父親皺眉。

  ——陷入冤屈的時候、被審判的時候、被囚禁的時候,有過機會翻盤的!邵續霖冷靜的想,只要稍微心狠一點,手段強硬一點,行動冷酷一點。

  父親都沒有,他毫無掙扎地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我愛你,”邵續霖說,“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以前是多麼的自作聰明,因為你是個好人,我才能活到現在。”

  他的生活一直是在冰水和烈火裡面穿行。而簡樺是他唯一的護身符。

  那之後,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外面的天一點點變紅,變亮,然後下一個白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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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

  簡樺、邵續霖還有虞飛城三個人在病房中,面前是投影出的巨大戰事地圖,——是虞飛城帶來的。三個人在探討目前的局勢。

  和他們猜測的相同,女王一遇刺,敵國就發動了對銀河帝國的第二次進攻,還好銀河系七大軍事基地此次都做好了準備,劉光他們更是及時趕回了前線陣地。在他們的努力下,敵人這次的突襲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我已經給劉光派去了援軍,”虞飛城說,“不過劉光那邊應該沒問題吧,他可是從我們衛星城搞走了不少好東西,他們那早就鳥槍換炮了。應該能打個漂亮仗。”

  “劉光戰鬥經驗豐富,”簡樺也說,“現在還有田芮奇操作機甲,蘇臣當參謀,暴風谷應該守得住,——遊刃有餘。”

  “現在要擔心的反而是北方城了,”虞飛城說,“萬一他們真的叛國了,北方城跟敵人裡應外合,那這戰爭就有的打了。”

  “問題不大,”邵續霖說,“大王子和黃遠都在首都,就算北方城想裡通外國,也得擔心我們會不會把黃遠抓起來砍了。”

  簡樺和虞飛城一起笑了一下,看來三個人的看法及計劃都是一樣的。

  “對了,陳寄怎麼還沒到首都?你和他聯繫了嗎?”虞飛城問。

  簡樺搖了搖頭:“陳寄也在日夜兼程往首都趕,但是他原本到銀河系邊緣的星球去考察了,要趕回來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這幾天他也一直在蟲洞躍遷,想早點到首都。我也有事找他,可是完全聯繫不上。”

  ——簡樺急著找陳寄,是希望陳寄和陳方聯繫,了解陳方究竟在怕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聲。

  三個人同時站起身,虞飛城快步走過去拉開病房的門,外面的走廊上,果然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模樣。

  “出什麼事了?”虞飛城抓住一個慌亂跑過的護士,把她拉進了門裡。

  那小護士年紀很小,臉色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被虞飛城抓進來,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此時,外面響起了警報的聲音。

  “靠!”虞飛城罵道。

  一定是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了,虞飛城和簡樺一起就要往外跑。

  “公主……”那護士到現在終於開口了。

  “什麼?”邵續霖連忙追問道。虞飛城和簡樺也停住腳步,回頭看護士。

  “公主闖進了女王陛下的病房……她……她……她拔掉了女王陛下的呼吸器。”護士結結巴巴地說。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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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喜歡姐姐了。

  ——沒有關係,我有姐姐就夠了。

  ——我姐姐人可好了,她一定會幫助你們的。

  在認識他們之前,陳方是個驕縱天真的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是在幸福中成長起來的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她的哥哥長久的不在身邊,她的母親嚴厲冷酷,她會長成這樣,完全是作為女王的姐姐嬌慣出來的。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真摯又深切。女王遇刺以後,最傷心的人,恐怕就只有陳方公主了。

  她提起姐姐的時候,也永遠都是喜愛的、依賴的。

  此時,話語還依稀在耳,她卻拔掉了姐姐的呼吸器,提前斷絕了姐姐生的希望。

  ——到底是在搞什麼啊!

  簡樺和邵續霖趕到的時候,女王的病房門前已經圍滿了人。

  女王和公主的母親,那位夫人站在人群之首,神色極為難看。

  病房的門緊緊地關著。為了保障安全,防止再有刺客,女王的病房是特製的,從裡面關上了門,外面的人很難進入。

  “公主殿下!”有個女人在外面敲門,強制按捺下焦急的心,按下門上的聯絡器按鈕,聲音傳到病房之內,“請您打開門,我們必須對女王陛下進行急救,不然按照陛下現在的狀態,她已經危在旦夕。”

  裡面沒有任何聲音傳出。陳方沒有回答。

  一見邵續霖來了,立刻有人拉著他走到門邊,示意他來跟裡面的陳方通話。

  邵續霖回頭看了簡樺一眼,低下頭對聯絡器說:“陳方,請開門。怎麼了?”

  依舊沒有人回答。

  那位夫人瞪著緊閉的門看了一會兒,咬著牙說:“開監控。”

  馬上就有人走過來,拿出一個圓形的投影設備操作了幾下,面前出現了一幅立體投影圖像,圖像中正是此刻女王病房內的場景。

  病房的正中,女王陛下悄無聲息地躺在病床上,病床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醫療器械,病床很大,床單和被子都是雪白的,女王的頭髮都被剃掉了,饞了白色的繃帶,她其實也很漂亮,就像是陷在白色世界裡面的睡美人。

  可是,她的生命力已經消失殆盡。臉是死灰色的。

  陳方坐在她身邊,溫柔地看著她,一動不動,像是雕像一般。

  “女王快不行了!”原本敲門的那個女醫生焦急地對夫人說,疾步又跑到了門邊,此刻的聯絡器邊,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發言。

  “公主你開開門啊!”那女醫生說,“女王快不行了!你要殺了她嗎?她可是你姐姐啊!”說到最後,女醫生的話語裡已經帶了焦急的哭腔。

  可是投影中,病房內的陳方依舊無動於衷。

  “陳方,發生什麼事了?”簡樺也走上前對著聯絡器說,“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忘記了嗎?如果你不信任我們,陳寄馬上就回來了,你不要極端,有事可以跟陳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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