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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之家·6

  那位夫人有三個親生兒女,長子陳寄是在她和老國王結婚之前出生的,那時候老王后還沒有死,重病纏身。陳寄出生後不久,老王后就一命嗚呼了。傳說中,是因為得知丈夫有了私生子而氣死的。

  為此,首都的人都感到義憤填膺,陳寄出生到現在有二十七年了,至今仍舊是私生子身份,從小被丟在青年堡壘長大。

  那位夫人也是個生性冷漠的人,兒子丟在青年堡壘,也不見得她有多關心,反而是她的大女兒——繼承了父親王位的陳之女王陛下很關心哥哥,每年都會邀請陳寄到黑森林宮度假。

  “夫人。”簡樺躬身行禮,抬起身,見那位夫人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她穿的是一身外出的服飾,深色的長風衣,禮帽上有些許水漬,和兩個女兒相比,她的個子很高,人很瘦,站在那裡的時候,像是地上立了一根旗杆。

  她看著簡樺的目光很冷淡,只輕輕掃了一眼,就說:“衛星城主果然好大的架子,我召你進宮,有事情商議,想不到等了7天,最終還是我親自前來,才得見尊面。”

  ——女王才遇刺不久,她就下令任命簡樺為衛星城主,召請他到首都。可是簡樺在王宮中得知了邵續霖的處境,第一時間去地宮救了邵續霖,就是回來以後,也忙於照料病患以及和虞飛城商討衛星城事物,似乎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看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簡樺說:“不敢,只是這兩天的事務千頭萬緒,我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覲見您。”

  那位夫人搖了搖頭,不咸不淡地說:“沒事,女王遇刺,公主年少天真,首都現在的局勢一觸即發。各家都人心惶惶,以為要變天了,只要你不是去燒大王子那個熱灶,我都相信你是忠心的。”

  她這話的言外之意實在太多太多。遇刺事件發生以後,大王子被安排在了湖濱行宮居住,據說,有不少首都的貴族偷偷摸摸地去拜訪大王子,爭取在大王子面前露個好。

  簡樺心中一沉,仔細觀察夫人的周身,她仿佛是剛剛從宮外歸來,還沒有換衣服就來了這邊病房,她的鞋上有水漬和泥土的痕跡。——外面沒有下雨,她鞋上的水肯定是在哪裡沾上的。

  這麼看,這個晚上,她親自去了湖濱行宮,來暗查首都各人和大王子的勾結情況。

  “我前幾天也去過湖濱王宮,”簡樺只好在那位夫人把話挑明之前先進行解釋,“那是我弟弟深陷地下迷宮,我去找大王子,想看看他有沒有地宮的圖紙,來救我弟弟一名。”

  夫人居然淡淡地笑了:“那他是有?還是沒有呢?”

  簡樺一時語塞。這次,敵國的刺客是從地宮入侵的,整個帝國有首都地底迷宮圖紙的人可能只有大王子一個,敵人入侵所使用的地圖,極有可能是從大王子那裡得來。

  “大王子明知敵人可能是有地宮圖紙的人所為,一旦暴露他有圖紙,人們十有*會懷疑到他是叛徒,這樣他仍舊把地圖給了我,也許他是問心無愧呢。”簡樺說,不願太早站隊,幫夫人定了大王子的罪。

  夫人聽了他的話,也不評論,只是冷笑。

  簡樺沉默不語,夫人盯了他一會兒,見逼不出他更多的話,就把目光轉到了病床上。

  邵續霖還未甦醒,呼吸平緩,臉色已經稍稍好了一點,眉頭舒展,似乎已經沒有做惡夢了。

  “長得真像他的父親。”夫人突然嘆著氣說。

  簡樺心中像是有鼓重重敲了一下,一下緊張非凡,轉身走到床邊,佯裝是把邵續霖的手放進被子,心中急切地想夫人此次前來,是不是想要對邵續霖不利。

  “畢竟是親生父子,”簡樺說,“但是他從8歲起就在衛星城長大,對銀河帝國忠心耿耿。在暴風谷軍事基地、在首都,都立過大功。”

  “我又不是想害他,”那位夫人看出簡樺的緊張,似笑非笑地擺了擺手,“你不必急著替他表功。”

  夫人後退了兩步,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目光還停在邵續霖的臉上。

  “邵續霖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夫人忽然慢吞吞地說,語氣感慨,“他是邵慕英和嚴靜的兒子,邵慕英和嚴靜還有我,我們都是青年堡壘出來的士兵。那時我們都是朋友。”

  從夫人說第一個字起,簡樺臉色就是微變,他知道這位夫人也是青年堡壘的士兵出身。——前世,夫人在失勢以後,逃亡到了青年堡壘,青年堡壘庇護了她直到她自殺。

  但是到她自殺時,青年堡壘已經成了大王子的眼中釘,才有了後來的青年堡壘譁變、簡樺和陳寄上軍事法庭。

  不知道為什麼,夫人對著簡樺,侃侃而談起了很多陳年往事:“你知道的,銀河系七大軍事基地,各有各的特點,衛星城就在首都邊上,負責首都的安全,出來的各個都是精兵強將;復活島堡壘在島上,每年申請大筆的軍費,恨不得天天打海戰;其他幾個,有的窮、有的苦、還有的遠,只有青年堡壘最值得一說,因為它的士兵大多是貴族家子弟,就好像一個大軍校似的,因為都是貴族家的孩子,真到打仗的時候也不敢把青年堡壘放到最前線,因為都是貴族家子弟,生怕孩子們過不好,那些父母每年都想著辦法給青年堡壘送錢。”

  簡樺十五歲進了青年堡壘,知道夫人說的都是真的,也點了點頭。

  “我當年也是十五歲入伍,我家是地方上一個小貴族,我進青年堡壘之前還挺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家世好、人又聰明勤奮,出人頭地不過伸伸手的事情。進了青年堡壘才知道山外有山,錢外有錢。我是在女兵營,眼前走來走去的不是這個公主,就是那個公爵小姐。更可怕的是她們還都比我聰明、比我勤奮。我心氣高,又怕給我爸丟臉,沒日沒夜的努力,終於我20歲的時候,全軍大比武,青年堡壘我是兵王。那年的第二,就是邵慕英。”

  簡樺臉上現出吃驚的神色,青年堡壘雖然是子弟軍營,但是戰鬥力不比其他堡壘差,青年堡壘出來的軍人,現在有很多都在其他堡壘擔任要職。青年堡壘每年會有一次大比武,參加者都是20歲以上的士兵,考察項目包括格鬥、狙擊、野外生存、生死對抗等,各個項目比下來,第一名就被稱為兵王,是青年堡壘每個士兵嚮往的最高榮譽。如果夫人沒有騙他,那麼眼前這個女人,在20歲第一次參加比武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這個榮譽。

  夫人看著簡樺的神情,好像也有一些自鳴得意地說:“怎麼樣?想不到吧?你們所尊敬崇拜的邵慕英將軍,原本也是我的手下敗將。”

  “邵慕英當年比我還大了幾歲,那時是青年堡壘的全軍偶像,結果這麼個大偶像敗在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手上了,好多人不服氣,嚷嚷著我肯定作弊了,要教訓我。邵慕英是首都的大家子弟,我是鄉下小貴族的女兒,我怕的要死,不是怕對我怎麼樣,怕那些貴族哥兒們的父母對付我的長輩。這個時候,還是邵慕英站出來說了公道話,他說,‘靠本事戰鬥,別拿父母壓人!’後來,我們就成了朋友。”

  “你一定好奇後來發生了什麼吧?”夫人說,“30多年前,北方城發動叛亂,北方城的老城主對首都發起突襲,重創了防衛首都的衛星城。戰鬥幾乎波及了銀河系所有的七大堡壘,此時,敵*隊也順勢進攻我國。這次戰爭被稱為叢林戰爭。”

  簡樺知道這件事,所以衛星城和北方城的仇恨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在叢林戰爭中,我和邵慕英各自接受了一個重大的任務,邵慕英成功了,一直升官,到他死的時候,只差一點就要當上元帥了。而我,我失敗了,不得不脫下軍服,就成了你現在看見的這副樣子。”夫人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姿勢。

  在簡樺印象中,這個女人一直是死板、嚴厲、冷酷無情的樣子,但是她的行為舉止確實有很多軍人的神氣。

  “你一定覺得,我這麼晚了,親自過來找你,說這麼多,是來拉攏你吧?”夫人說。

  簡樺說:“那您是有什麼事要交給我做?”

  “嗤——”夫人一下嗤笑出了聲,“年輕人別老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我20歲時當了兵王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一到叢林戰爭還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我會有什麼事要你做?呵……”

  再站起身時,已經恢復了那個冷漠高傲的夫人模樣:“我去看女兒的時候,順便來看看女婿,想不到,女婿也不是女婿了……”

  邵續霖悔婚,這件事確實和簡樺有關,聽她說到這事,即使簡樺都不由一陣兒氣短,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們把王室的尊嚴、衛星城的顏面都視同糙芥,這件事,你和邵續霖都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然,雖然你們的父母都早已過世,但是我會把青年堡壘的李檐、方月城都召到王宮來,問問他們是怎麼帶兵的。”

  李檐和方月城是現在青年堡壘的指揮官,算是簡樺和邵續霖的老師。

  “什麼都不必說了,”夫人看簡樺急切要辯解的臉,抬手阻止了他,“你們好自為之。”

  說著,她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做出了要走的姿態。

  “夫人!”簡樺突然喚住了她。

  已經走到門口的那位夫人停住腳步,回過了身。

  “邵慕英將軍的妻子也是您的朋友,她還活著嗎?”簡樺問。當年老國王死了以後,邵慕英作為嫌疑人被逮捕,他的妻子很快也失蹤了,至今不知道下落。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殺邵慕英嗎?”夫人回過頭,卻是文不對題的反問了另一句話。

  簡樺一怔,才要說話,那位夫人又說:“我知道現在到處流傳一些荒謬的東西,那個女人是我殺的,老國王是我找刺客殺的,邵慕英和他的妻子都是我下令殺的。可是如果我說,我一個人都沒有殺,你說,會有人信嗎?”

  簡樺沉默,一時沒有說話。

  “算了,”夫人自己卻是笑了起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夫人走出了門外,簡樺跟出去,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拐角,她的步伐很大,自帶一種無往不前的氣勢。

  時間已經很晚,長廊上的人很少,偶爾有護士從身邊經過,地上鋪得厚厚地毯掩蓋住了所有的腳步聲,燈火通明,但是靜悄悄的,似乎有無數的不安的靈魂隱藏在明亮的角落。

  簡樺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回過身,在走廊的另一頭,穿著睡衣的少女恍恍惚惚地走了過來。是陳方公主。

  “公主,這麼晚了,你在幹什麼?”簡樺問。

  黑森林宮很大,寢室的位置和醫療室的位置相距甚遠,公主這身睡衣,明顯是已經休息了,又為了什麼事跑了過來。——一路上難道也沒有女伴或者侍衛阻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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