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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機在虞飛城的身邊停下,艙門打開,簡樺彎腰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

  在簡樺出現在艙門口的一瞬間,虞飛城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迎了上去。

  “飛城。”簡樺跟虞飛城打招呼,虞飛城沒有回答,只用力拍了拍簡樺的背。

  旁邊就是黑森林宮的一個側門,簡樺和虞飛城一起向黑森林宮走去。

  “那位夫人在等你,估計想把什麼燙手的山芋丟給你。”虞飛城說,兩人走過停機坪,警衛跟在他們身後幾步遠的位置。數天前剛剛發生了女王遇刺事件,各路安保都有所加強。平常繁華的街道此時空無一人,只偶爾有巡視的警車駛過。

  “女王陛下怎麼樣了?”簡樺問。

  “還沒斷氣,”虞飛城簡短地回答,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也僅限於還沒斷氣了。”

  簡樺心中一緊。四天前,女王在慶典上被刺客襲擊,刺客在近距離朝女王開了四槍,值得慶幸的是四槍都打在身體上,沒有把槍口對準腦袋,大概是顧忌到女王頭上的那些繁複的頭飾,——據說那頂皇冠在戰爭中能發揮擋子彈的功效。

  虞飛城用中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說:“這裡已經不行了。”——女王陛下,那個天真的年輕女子,已經接近腦死亡了。

  簡樺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了黑森林宮門,華而不實的宮門在他們身後閉緊,兩個穿著王宮號服的侍衛跟過來,接替了剛才護衛他們的衛星城侍衛。

  “大王子現在在哪?”簡樺問。北方城的大王子現在在首都,女王遇刺,雖然兇手是敵國的jian細,但是很多人覺得大王子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在湖濱行宮,”虞飛城回答,“這些天大王子足不出戶。——女王這一遇刺,大王子的聲勢減了不少,連那些吵吵嚷嚷大王子才是正統的貴族小姐們都安靜了。”

  說到這裡,虞飛城嘲諷地笑了一聲:“對了,陳寄有消息嗎?”

  老國王有四個孩子,分別是和前妻生的大兒子,人稱北方城大王子的陳瀾;二兒子是和後妻生的陳寄,不過陳寄出生時老王后還沒有死,所以陳寄的身份是私生子;三女兒是女王陳之;小女兒是公主陳方。

  目前陳之遇刺、生死未卜,當前的王位繼承者是陳方、陳寄。

  在老國王當年遇刺案件查清前,北方城大王子沒有繼承權。

  但是陳寄是私生子,說出來是醜聞,見不得光。長久以來,很多人把對他的母親,也就是對“那位夫人”的仇恨轉嫁到了陳寄身上。陳寄從小就在青年堡壘長大,這次妹妹遇刺,他也還在戰爭前線,暫時沒有趕回來。

  陳寄和簡樺是多年好友,他和簡樺的交流甚至要多過和母親妹妹。

  所以現在,虞飛城向簡樺打聽陳寄的消息。

  “他很快趕回首都。”簡樺說。

  兩人走過掛滿王室成員畫像的走廊,窗邊不時有探照燈的強光照過,帶來人心惶惶的效果。

  “你回來就好。”虞飛城突然說。

  “嗯?”

  虞飛城苦笑一聲,低下了頭:“我原本以為出人頭地很簡單,至少我在衛星城幹得就挺好,到了首都才發現,……那個夫人、女王、公主,還有首都那一堆眼睛長在頭頂的貴族先生老爺們,一個個比怪獸還難應付。幹什麼事,先恨不得問你爸爸、還有爺爺的名字,要是有一個熟悉的,馬上就親切起來,我這樣平民出身的,在這裡簡直舉步維艱。”

  “你現在才知道?”簡樺也笑了。

  “所以,”虞飛城鄭重地說,“你回衛星城當城主也好,我只管帶兵,其他的麻煩事都交給你處理。”

  “別!”簡樺連忙推諉,“我做不來,我這次都不想回來,我要去暴風谷前線。”

  “你說,”虞飛城頓了頓,“發生這麼大的事以後,那位夫人硬是要召你到首都,到底有什麼居心?”

  簡樺沉思了一會,慢慢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但是你我都知道要打仗了。”虞飛城說。虞飛城和簡樺兩人目光碰上,心照不宣地苦笑了下。

  ——不管是帝國對敵國,還是首都對北方城,馬上肯定會有戰爭爆發。也許是一場,也許是兩場。

  走廊盡頭是起居室的大門,女王和那位夫人都喜歡在那裡召見下屬。眼見簡樺二人走來,守在門口的侍衛想要拉開門。

  “你沒問我邵續霖怎麼樣了。”虞飛城停住了腳步,突然說。

  簡樺的背影也似乎剎然靜止,他停住腳步,像是猶豫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轉過身,平靜地問:“他怎麼樣了?”

  虞飛城上前兩步,走到他面前,拽住他軍服的領帶把他向後帶了幾步。

  王宮的侍衛奇怪地看了看他們,但還是識趣地低下了頭,躲到了一邊。

  “四天前,女王遇刺,邵續霖跟隨可疑人士進入了早就廢棄的地宮三層,從那以後就跟我們失去了聯繫。”

  簡樺無聲地頷首,這一幕他也在飛船中通過投影看見了。

  “那之後邵續霖杳無音訊,我們派人下地宮搜尋,地宮三層當年叢林戰爭時候設下了無數地雷,我們的人在行進中不斷出發當年的陷阱,損失慘重。也沒有找到邵續霖或者那個可疑人士。”

  簡樺只覺得眉心一跳,他突然意識到了虞飛城話語中的文字遊戲,明明邵續霖是追捕那個敵國jian細才進入地宮,虞飛城卻使用了“追隨”這樣的字眼。一字之差,意義重大。

  “迫於無奈,在搜索的同時,我下令逐步封鎖地宮三層的各個入口,防止再有jian細潛入王宮。”虞飛城像是沒有看見簡樺的神情變化,自顧自地說。

  “要把所有的都封鎖嗎?”簡樺問。——邵續霖還在裡面啊。

  虞飛城看著他,知道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已經聽懂了。

  “是的。要徹底廢除地宮。一進入地宮三層,所有的電子設備全部失效,區區幾萬個地雷,三十年我們拿它們沒有辦法,這次可能是下定決心了,要封鎖地宮,必要時徹底炸毀。”虞飛城說。

  簡樺上前一步,抓住虞飛城的領口,加大力氣,兩人撞到一邊的畫框上,發出一聲巨響。

  旁邊的侍衛好奇地轉過頭來看看他們,又馬上掩飾地低下了頭,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

  “那邵續霖呢?”簡樺壓低聲音,狠狠地質問虞飛城。

  虞飛城大力撥開了簡樺的手,說:“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是啊,和虞飛城又沒有關係。

  簡樺頹然後退了兩步。

  虞飛城拍了拍簡樺的肩:“走吧,那位夫人還在等著你。至於邵續霖,總還有辦法。”

  過了一會兒,簡樺長長地嘆了口氣。

  兩人走進起居室,意外地沒有看見那位夫人,起居室里,只有一個白色衣裙的少女在焦急地走來走去。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縮著肩膀,兩手攥在一起,目光渙散地盯著前方。

  是公主陳方。

  “她很脆弱,”虞飛城站在門口,低聲對簡樺說,“已經四天了,從女王遇刺起,她就一會兒在女王的病房前,一會兒在地宮的入口前徘徊,也不知道她是在等女王醒過來,還是在等邵續霖回來。”

  “你來了呀。”她說,上前一步,像是被地毯絆了,一下向前栽倒。簡樺正在她面前,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你見著邵續霖了沒有?”陳方看著簡樺,猛地抓緊了簡樺制服胸口的勳章說。

  簡樺一怔,皺起眉,說:“我剛剛到。”

  陳方死死地盯著簡樺,說:“你是不是在說我為什麼不去找他?”陳方格格的怪笑了起來,“我也想去找他,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錯……可是……”

  笑聲慢慢變成了哭聲:“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她要死了啊。”

  陳方哭得彎下了腰,一遍遍地說:“都是我的錯……”不知道她在懺悔什麼。她以為有危險的人是北方城大王子,其實是她的姐姐。事實永遠比預想中更加糟糕。

  簡樺抬起手,環住了陳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我不想跟他結婚了,”陳方哭得喘不過氣來,“我再也不妄想了,我只要姐姐,我有姐姐就夠了。”她淚眼朦朧地看著簡樺,“你去救邵續霖啊。他只有你,他只愛你,你是知道的呀。”

  天真的小公主天真依舊。虞飛城忍不住上前,想拉開陳方,繼續帶簡樺去見那位夫人。

  簡樺望著前方,不知道是對在場的虞飛城,還是對虛妄中仿佛看見的什麼,慢慢地搖了搖頭。

  ☆、國王之家·3

  一下,兩下,三下……

  邵續霖數著自己的心跳,傾聽著時間的流逝。

  周圍是迷宮一樣的地道,頭頂的方位不知道抹了什麼塗料,隱隱有螢火蟲般微弱的綠瑩瑩的光。

  前方不遠似乎有汩汩的水流聲,邵續霖打起精神,加快了腳步,果然那邊的地道的牆上有一道裂fèng,水從那裡滲出,匯集在下面一個石頭做的小蓄水池中。

  邵續霖掬了一捧水,大口喝了起來。有點苦澀的感覺,一如他現在糟糕的心情。

  苦水入腹,幾天沒有能量補充的胃更加火辣辣的疼痛起來。他沒有時間休息,重新站起身,用在路上拾到的一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遺棄的軍用水壺,裝滿了水,繼續向地道深處追去。

  ——他不會放過那些該死的敵國人。

  對於邵續霖來說,查明當年的真相、為父親復仇是他畢生的心愿,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甚至他也這樣做了,最近銀河上上下下傳的都是他和公主的婚事。在姑娘們的腦海中,這是一個公主和騎士的童話。在小伙子們的心目中,也是一個英雄和美人的傳說。

  可是——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對於邵續霖而言,他甚至都不知道等完成心愿以後,簡樺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跟他說話。

  這些日子,有時候,他覺得鋒芒在背,背後無時無刻不在的目光讓全身的骨頭像是石磨碾磨過那樣痛苦。但是回過頭去,空無一人的身後卻又帶來更大的痛苦。

  不能再想了。邵續霖猛地回過神,用力搖了搖頭。

  地宮深層里的環境磁場似乎都經過特殊的布置,讓人不自覺的就陷入恍惚的狀態。

  他不能再走神了。一定要抓到謀殺女王的人。

  邵續霖並不喜歡那個沒有主見不懂戰爭滿心虛妄幻想的女王陛下。但是邵續霖也無法容忍她被別國的人謀殺。這簡直是帝國的恥辱,必須要替她報仇。

  所以,才會在此時拼了命地追蹤敵國的jian細。

  眼角下方閃過一道黑影,邵續霖立即轉身,閃身隱藏在一處拐角。他是機甲操控師,又有過幾個月失明的經歷,對周圍的感知能力過於常人,現下,他幾乎能聽見好幾個人兵分兩路慢慢接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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