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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藤婆婆哪裡聽得見她的呼聲。疏影伸出雙手,像是想去抓遠處那個黃色的影子,卻是一跤撲在地上,她顧不得自己,只抬頭望那影子,卻見那影子一閃便不見了。疏影目間的淚湧泉般落到地上,她只覺得自己的力氣都像是用在方才那幾步上了,此時渾身軟綿綿的,卻又重得難以起身,好似一朵滾在地上的棉花一般。

  “好一個妙人兒!”忽聽得一聲媚笑從身後傳來。疏影只覺得自己好似著了雷擊,戰慄個不住,她滿心懼怕與作嘔之意,不敢回頭去瞧,那懼怕之意卻又像是越抽越近的鞭子一般,逼得她往後扭過頭去。眼前所見,觸目生疼,她見水仙正將一雙唇往雪寂面上湊去,她恨不得此處有個懸崖,能一把便將那輕薄之人推下崖去,此時她所能做的,卻只有緊緊閉住了自己的雙目,她狠命咬著牙,從懷內掏出玉露瓶,拔出塞在瓶口的一朵白梅,便只覺暗香盈盈,玉露清清,透骨入髓,清心明神,她忽覺自己又變作了一片桃瓣,悠悠飄了起來。她心中記掛著一事,便覺那風好似通解己意,將她往水仙身邊一卷,她往水仙袖中一探,便將一個白瓶子擼了來。她心中一喜,欲朝雪寂望上一眼,卻覺得自己立時便昏昏沉沉起來,便如來時一般,似是又到了空中,迷濛之目中,隱隱只見周身圍滿了桃花瓣。她心頭又覺得疲累又覺得安心,只喃喃道:“好乏!”

  待疏影睜開雙目之時,只見兩雙滿含關切之目,正凝望著自己。她一見雪寂,方才聽聞枯藤婆婆所言心中所生那痛楚難當之情,方才見雪寂近在咫尺,卻仿佛生死相隔一般心中所蘊那悲切之情,一股腦兒全化成了淚水,她顧不得梅枝在旁,逕往雪寂懷中撲了過去,緊緊抱著他,放聲大哭。

  雪寂見她舊淚未乾,又添新淚,自然又是心疼她,又是懊惱自己,亦是顧不得梅枝,只輕輕撫著她的柔發,目中也是垂淚不絕。

  ☆、幽情無限

  疏影只將雪寂的肩頭哭濕了一大片,心緒方才稍平。梅枝在一旁瞧著,一來怕她哭壞了,二來見她已不似先前這般悲憤難抑,當是已將最痛之情泄出,便引著她將所見之事述來。她見疏影這般依賴雪寂,便知她所見必無礙於二人之情,便欲先引她歡喜之情,漾於心間。她的語聲仿佛清風般溫柔,只怕傷著了疏影一般,只聽她道:“雪寂未曾虧欠於你吧?”

  疏影搖了搖頭,淚珠仍是從眼眶中溢出來。

  雪寂見狀,焦急的面上微微現出溫和之色,像是頗感欣慰,只是他見疏影這般,緩下去的面色卻是更增幾分急切之色,道:“那是什麼事?”

  這一問,疏影目中的淚水便像是去了阻石的川流,更是汩汩不絕,她心頭那越沉越深的石頭,亦像是忽然鬆動了,她滿面委屈之色,仿佛小孩向大人告求一般,抽噎著道:“枯藤婆婆,枯藤婆婆。。。。。。”

  雪寂好一番安慰,梅枝在一旁又好一番哄勸,兩人方才從疏影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知曉發生了何事。

  “有果必有因,事已至此,唯有待來日,細細探問,或有隱情亦未可知!”梅枝的語聲緩慢而溫柔,一字一字皆仿佛雨後枝頭上滴落的一滴一滴細雨,滴滴滴在春日的暖陽里。

  疏影冷徹了的心底忽然像是燃起了火,她目中的淚水雖仍在往下掉,卻仿佛積在樹枝上雨水一般,那雨卻已是忽然停了。她仿佛著了迷一般,猛地一下下點著頭,喃喃道:“不錯!不錯!必是,必是有什麼隱情!”她這般說著,面上便漾開了笑。

  梅枝見疏影破涕為笑,也笑著舒了一口氣,她調笑般望著疏影道:“快別哭啦,眼前另有一樁大喜事呢!”

  “什麼喜事?”疏影這時候已經羞紅了臉,從雪寂懷中站了起來。

  “你們倆的喜事啊!”梅枝面上的笑意像是一浪堆上一浪,即刻便要從她的面上撲出來。

  疏影仿佛感覺梅枝面上的笑意正往自己臉上撲來,她止不住要笑,卻又立刻羞得仿佛滿面開滿了石榴花。她只捂住臉不說話。

  “不說話便是應了!”梅枝說著,以探尋的目光朝雪寂望去,她目中的問詢之意並不濃,只因她心中早料定了雪寂的心意。

  雪寂果然也是微微紅了臉,見梅枝望著他,便將頭淺淺低了下去。

  “既是如此,咱們此時此地便成了禮吧!”梅枝面上滿是歡欣之色。她見兩人都仍是不說話,便笑著道:“你們便照著我說的做就是了!”說著,也不去瞧兩人是何神情舉動,往前走兩步道:“咱們三人皆是梅樹上來的因緣,便以這梅樹為父母高堂,亦未為不可。我雖與你們同生於元古之世,那卻是前事,你二人既已不復記憶,我便忝居長者之位,替你二位主一主這婚如何?”

  疏影和雪寂雖不答話,卻是默默走到了一處,雪寂怕疏影臉薄,難以開口,便朝梅枝點一點頭道:“好。”他這一聲“好”,仿佛石落深澗,雖遙若無聲,卻是堅毅決絕,絕不反悔。這一聲“好”仿佛一枚暖紅色的花骨朵一般鑽入疏影耳內,似是順著溪水之流,柔柔落入她心間,綻放開了一朵嬌艷盛麗的花,悠悠飄於水上。疏影潤澤的面,仿佛一面瑩亮的鏡子一般,將她心頭盛放著的紅花映照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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