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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渺輕聲道,他勉強撐起身子,才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的狼狽,他著急忙慌抓著鳳昭然的手,最後一個親近之人,宋渺不想讓她涉險!
消瘦而冰冷的手,鳳昭然心頭抖得厲害:「師兄,師父他……」
她說不出話來,唔咽著哭了許久,淚水流了滿面。
楚雲輕在一側看著,能明白師兄妹情深,她出聲提醒:「外面冷,再這麼下去,毒未發作,先給凍死了可好。」
「是我唐突了,快把人抬進屋裡。」鳳昭然急得很,她一直不曾鬆開宋渺的手,抓著他,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師兄別怕,我皇嫂厲害著呢,她會解毒,你別怕。」
「師妹真傻。」宋渺嗤笑,他很白,尤其是在白雪照映之下,會放光的那種白。
宋渺說他一個出家人,早已經看淡生死,無妄無念,還讓鳳昭然放寬心。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
楚雲輕坐在門外,拿杯子兌水,把藥沖了一遍,洛衣不懂問了一句:「這藥效不得減了?」
「他自幼習武,身子強壯,出身佛門修身養性,身子結構不太一樣,尋常人中了這毒怕是早已經死了,他還能堅持走這麼長的時間回來,簡直就是奇蹟,藥效太強反而不好。」
楚雲輕解釋了一句,將杯子遞過去:「給他送進去吧,跟昭然說,以後煮了藥,再兌一些涼白開就是。」
「好。」
洛衣應允一聲,趕忙進了屋子,將杯子遞過去。
宋渺性子寡淡,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怕是一天也說不出不會幾句話來,這會兒鳳昭然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直候在身側,也難能聽到他說話。
「師兄你慢些喝。」她囑咐一句,「這該死的落月教,我定會替師父報仇的。」
「咳咳。」小僧喝得太急,差點嗆了,「師父早就算好了一切,也不許師妹蹚這渾水,他只要我守著師妹。」
「可……」
鳳昭然找不出話來辯駁,她很清楚這些話都是大師父說得出口的,害怕她去報仇,特意請了一個頑固、性子涼薄寡淡的師兄來看著他,都是故意的,讓宋渺來送那香囊。
她不跟宋渺爭,從小就清楚大師兄這性子,呆板的很。
「你就安心在公主府養傷,其餘的事情交給我來。」
「昭然,不得胡鬧。」宋渺沉聲,拽著一下她的衣袖,又覺著男女有別,鬆開手。
來京城之前,宋渺便已經聽說過九幽台之變,鳳昭然吃了多少苦,被那姓沈的公子玩弄於手掌間,他也曾聽說,她一襲紅衣艷絕天下,總歸宋渺聽說過很多很多關於鳳昭然的故事。
鳳昭然瞪了他一眼,吐槽道:「這會知道男女有別看了?你養著吧,我先出去。」
她不理會他,甚至有些急躁,都被滅門了師兄依舊這副性子,鳳昭然是直來直去的人,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種溫吞!
在門外煮酒的楚雲輕見她急匆匆地出來了。
「怎麼,被師兄教訓了?」
她嗤笑,遞了杯子過去。
這杯子很好看,白玉般的身子,底座的托是暈染開來的藍色,就像是天空一樣,藍白相交。
「嗯,他就是個老古董,明明不比我大多數,可古板地很。」鳳昭然嘆了口氣,「皇嫂,你說我該怎麼辦?」
「落月神教如今正得民心如日中天,跟他們作對,的確討不得好處,而且那些信徒可都是瘋子,聽聞早幾日在柳町鎮燒死了一個背棄教派之人,你這時候去惹了他們,只會激怒他們,哪怕你是鳳家是皇族。」
楚雲輕道,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這些糾紛,古人信奉神明者不少,也是很正常的。
「可……我總不能坐以待斃,母后在的時候,沒人敢動,這……」
「安心養傷,陪著你師兄,其餘的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楚雲輕也沒多說什麼,她可管不了鳳昭然要做的事情,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鳳昭然嘆了口氣,她點頭,時常也會說一句:「以前覺著母后十惡不赦,可好歹震懾地住這些,皇帝哥哥性子軟,那些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鎮壓到了極點,也是會反彈的,如果不是太后將那些人置於陰暗處,給了他們滋生的環境,落月教早就消亡了。昭然,實不相瞞,一直待在太后身邊的那個老者就是落月教祭司,他們利用了太后。」
「什麼?」
鳳昭然赫然,她死死的攥著手,不願意相信。
一直念叨著「怎麼會這樣」。
「所以你不許摻和,懂嗎?」楚雲輕再三叮囑,其中的危險程度,絕對不是她一國公主所能承受。
鳳昭然點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楚雲輕都知道了,那麼七哥肯定也知道,這些事情交給七哥去處理,總好過她來。
「宋渺從寺廟裡面逃走,他們肯定會追蹤,你這段時間就儘可能粉飾太平,怎麼荒唐怎麼來,知道嗎?」
楚雲輕又提醒了一句,怕她惹上殺身之禍,再過幾天,殺手可能就會在這附近徘徊。
鳳昭然點頭:「我知道了。」
她面色煞白,心底有股怨念發不出去。
兩人站在庭院裡面,又開始下雪了,這天氣,越發的冷了。
「公主,沈公子求見。」門外急匆匆有小廝過來同傳,鳳昭然煩悶地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