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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陸錚鳴與和四之間真有些心有靈犀,哪怕和四沒開口,倉促間陸錚鳴一瞥和四臉上惶惶的神情,頓時明白他肚子裡揣的什麼禍水,登時臉黑成了碳。
他粗魯地將這礙手礙腳的傢伙往背後一搡,舉著刀鞘「叮叮」擋住了老者拍下來的「暗器,他沒好氣地頭也不回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我替你挨打,你也不向老丈人求求情?」
和四:「……」
老丈人:「……」
於是老丈人打得更不留情面了,只響把這兩個小王八羔子一起拍死,眼不見為淨!
和四哪能真讓老廠公把陸錚鳴打死啊,再說的現在姓陸的沒動真格,萬一被逼急了把他「老丈人」給打傷了,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
他蔫蔫地說了句:「我現在這不是個廢物嗎?」
嘴上嘟囔著,和四卻身體力行地一把擋在了陸錚鳴面前,大義凜然地眼一閉:「乾爹你打死我吧!是我勾引他的!」
「……噗嗤,」陸錚鳴沒忍住給他逗樂了。
要不是先帝屍骨未寒,和四沒準真就躺在冰冷的黃土地上死不瞑目。
和四打醒來後人一直瘋瘋癲癲,現在說清醒吧其實也不盡然,否則也不會厚顏無恥地說出他勾引陸錚鳴這種話。
真算起來,他和陸錚鳴兩個人談不上誰勾引誰,原本雲泥之別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因為一些破事兒纏在了一起,漸漸就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
哪怕陸錚鳴在外人看來,就是個踩著他利用他上位的「陳世美」,可和四心裡頭還是對這個男人下不了狠心。
他們之間的爭鬥是「驚心動魄」,感情卻是平淡無奇,像一淙無聲的暗流,默默地曲折縈繞,等發現時已浸潤進了心底,和那一灣快要乾涸的熱血融在一起。
澆不滅,燒不干。
如果可以放棄,那在他意識到這段感情不應該發生時他便會割捨。
他對著老廠公笑了一笑,神色蒼白卻從容:「乾爹,不管您說的是不是真的,這輩子我從來就沒想過坐上那位置。家裡既然沒有皇位需要繼承,那我喜歡誰還不是一樣呢?兒子這麼大了,難得有個可心的人,您就成全了吧。」
他說的風輕雲淡,卻令陸錚鳴從未拿不穩刀的手猛地一顫。
和四看得出來,陸錚鳴自然也看得出來,東廠的老提督是真想要他的命。
閃電將老廠公的面色照得忽明忽暗,一時間有些可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二人:「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和四:「……」
和四心想,他怎麼說的就不是人話了???這大概是他這段時間裡說的最像人話的話了,天知道在陸錚鳴沒來前,趙精忠被瘋瘋癲癲的他給折磨得天天恨不得跳井自盡。
「乾爹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就指望你小子爭口氣,近水樓台先得月,把這小皇帝給弄死自個兒上位。」老廠公像是破了堤的洪水,一腔怨念和殺氣滔滔不絕而來,「結果你倒好,沒從九千歲上位成萬歲就罷了,居然還把咱家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給錦衣衛那幫王八羔子。和四你自己說說,打你當了東廠提督,你幹了些什麼人事?」
老廠公越說殺意越濃,倏地一指陸錚鳴:「咱家早知道你會被個狗男人迷得五迷三道……」
和四額頭一跳,情不自禁悄悄瞥了一眼陸錚鳴。
結果姓陸的一臉不動聲色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和四:「……」
你有種,沒準下一刻咱兩這對狗男男就手拉手被他乾爹當場砍死了,你居然還浪的起來。
老廠公豈能沒看見這兩小子的「眉目傳情」,他冷笑一聲啐了一口:「早知有今日,在你當年毛還沒張齊時我就該往你房裡塞上□□十個男人,我看現在也不遲……」
和四和陸錚鳴:「……」
趁著陸錚鳴還沒和他乾爹拼死拼活,和四趕忙將話題扯回正道上:「乾爹,咱們還是說說先皇吧,您老此番趕來究竟所謂何事?」
「關心先皇做什麼?」老廠公的打臉來得如此之快,故作驚奇道,「你家裡不是沒皇位要繼承嗎?」
主要不涉及他的男男關係,和四一向頭腦清明,哪怕現在還是處於半傻狀態,也能像模像樣地擺出現任東廠提督的架勢與老廠公道:「雖說我無心皇位,但驚動您老人家千里迢迢過來,必有要事發生。」
他生死一線之時,老廠公都未出現,現在卻突然冒雨而來,和四憑藉半個不算傻得腦子猜出大約是真有大事發生了。
「燕京和東廠你都拱手讓給人了,還有什麼大事?」老廠公不慍不火反問道。
和四悻悻道:「也沒讓人吧,這錦衣衛指揮使不這束手就擒在這嗎?」
錦衣衛指揮使:「……」
陸錚鳴勉強擺出一副被和四「擒」到手的姿態,要是可以,他希望東廠提督大人最好能把他擒到床上去。
「虧你有臉說出口,」老廠公被他氣笑了,原先的殺氣也淡了幾分,他坐回上首那破椅子上,老態龍鐘的臉上顯出幾分疲態,「咱家眼看著這大燕江山要落到外姓人手裡,實在等不了來看看你這小子究竟死透了沒。要是沒死成……」
和四的身子到底沒好透,就這麼精神緊繃了半宿人已經有些渾渾噩噩,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裝瘋賣傻」的時候,竭力保持住清醒:「雖說陛下不在今中,但不是有太后和幾位閣老輔政嗎?退一萬步,蕭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