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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岳鍾和姓陸的他們,錦衣衛是外臣,與身為宦官的和四不同,所有外臣無詔不得入宮,這也是為什麼東廠一直以來比錦衣衛和皇帝更親厚的緣故。雖然出身比不了錦衣衛,但勝在近水樓台先得月!

  和四瞅了眼檐外破被絮一樣的飄雪,從雲王進宮的今兒起,錦衣衛和東廠都將輪班照轉地在皇城中警戒,姓陸的只是個可憐的小百戶,這時候八成吹著風吃著雪在皇城外圍戍衛。

  嘖,真慘。

  和四在心裡頭咋舌了一句,便怡然跟著雲王他們進了延慶殿。

  延慶殿是本朝皇帝專門用來接待外邦使臣和藩王的禮殿,因為是門面擔當,故而是怎麼華麗怎麼建造,怎麼富貴怎麼修飾,金頂銀牆,和四每次來這兒都感覺自己的狗眼要瞎。

  更別提難得幾次進京的雲王和尚未認祖歸宗的少年,雲王還好些,少年一進去登時就被滿目琳琅給閃愣住了。

  小皇帝和盛裝打扮的太后坐在上首,被滿殿的金光玉色環繞,和天上兩尊神仙似的。

  少年遠遠地只瞧見兩個雍容高貴的生硬,還未醒過神便被雲王一推,帶著跪在地上給整個大燕最尊貴的兩個主子請安。

  和四一進殿就例行公事地行過禮了,抬眼偷瞄了一下上面兩位的神情,小皇帝之前被他派來的人透了風聲,眼下看去尚算鎮定,至於太后娘娘嘛……

  那可真是太鎮定了,滿目慈祥地看著雲王身邊的少年,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太后的態度,從錦衣衛出現在城門下時和四便早有所料,可臨到這時他仍免不了心下一沉,叫了一聲不妙。

  小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面比自己年長的「兄弟」,想說什麼卻又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最終還是看向和四。

  目光與和四一接觸,頓時就從高冷無情的帝王變成了只嗷嗷待哺的幼鳥,眼巴巴地瞅著他,形容幾分可憐。

  和四看得嘴角一抽搐,他直起身溫聲提了一句:「陛下。」

  小皇帝愣了一下,如夢初醒般地又看向雲王他們,扁著嘴說了句:「免禮,起吧。」

  太后柳眉一動,看了少年一樣,又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卻是無動於衷,無視她的眼神直接將早先太傅將他的說辭,照本宣科地念給了雲王聽,之後直接宣布開宴。

  少年像團空氣,無人在意,也無人關注。

  雲王的臉色頓時難堪得緊,他想說什麼,和四卻適時輕輕咳了一聲。

  雲王臉色一變,也不知想了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開口。

  因著多了一個身份特殊的人,這場接風洗塵的晚宴格外得沉默,甚至有些壓抑。

  和四見著流水一樣的山珍海味送上了席,突然懷念起了那夜老宅子裡的小廚房,和那一桌他親手下廚做得菜。

  他漫不經心地伺候在皇帝身邊,過了半席他側耳聽了聽風聲,最終還是耐不住這尷尬的沉默,找了個「身體不適」藉口出了延慶殿,將這齣戲台子留給了他們蕭家一家人。

  出去時,小皇帝一臉天塌地陷。

  和四沒搭理他,小孩子嘛要學會成長,你看他像小王八蛋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抱著偷來的狗糧,被狗追了十條街。

  區區一個雲王,難道凶得過那三條看家護院的獒犬?

  呵,和四鐵石心腸地丟下了小王八蛋,罩了件厚實的大氅,逕自上了小車,悠悠地往宮外去了。

  積雪很深,哪怕不停地有宮人打掃,和四這輛小車也晃得一步三搖,直接將他晃得昏昏欲睡。

  他今年比往年似乎更怕冷一些,哪怕懷裡揣著個滾燙的火爐,人都快蜷成一團恨不能縮進車底下去了。

  雪花簌簌地擦著風燈落下,照出一片微弱的燈光,趙精忠坐在馬車上和李報國兩人一人提著壺燒酒,磕著一袋椒鹽花生米,一邊磕一邊隨口問車裡:「督主咱這大雪天裡去哪裡啊?」

  趙精忠和李報國兩人僅披著兩件蓑笠,看上去快成兩個圓墩墩的雪人了。

  車廂里靜悄悄的,趙精忠駕著馬車,又問了一句。

  過了一會,才傳出似夢非夢的一聲:「回家。」

  趙精忠愣了,和李報國兩大眼瞪小眼,小聲逼逼:「回家,回哪個家?」

  以前老廠公在時,和四跟著他住在清平坊的豪華大宅院裡,那勉強算是他的家。

  如今大宅院賣了,和四多半時候就宿在司禮監的廡房裡頭,也沒在外置辦宅院的意思。

  李報國正就著雪水兌燒酒喝,半冰半燒,將他那張比鬼還青白的臉總算燒出了幾分紅暈,他磕了一顆花生口齒不清道:「現在還早,回不去。」

  趙精忠一臉懵逼,這兩人的對話為什麼他一句也聽不懂。

  好在裡頭的和四似乎從打盹里稍稍清醒了過來,咕噥了一句然後道:「去司天監。」

  趙精忠總算聽到一句明白話了,可還沒等他調轉馬車,車裡頭突然又冒出去一句:「去太/安門。」

  趙精忠:「???」

  李報國嗯哼了一聲,還沒等趙精忠動手便將馬車轉向了太/安門的方向。

  風雪夜裡,天寒地凍,除了守門將士,連潛藏此處的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們都偷懶找個地喝酒暖身子去了。

  太安門外不遠處,一輛掛著小風燈的馬車靜靜地立在那裡,仿佛等著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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