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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該知道,你們大楚的朝臣有多狠。你犯下此等大錯,是死是活,都由不得他的!律法在呢!”

  “哦,對了,”扈司青笑道,“他身邊那個誰,大理寺的,蘇…蘇什麼來著?”

  梁南淮面色已然煞白,身子發顫:

  “蘇敬亭…”

  “對!就是他!”扈司青一拍大腿,“不是說,他鐵面無私塞包公麼?你說,他會不會放過你呀?”

  梁南淮緊咬著牙,雙手握拳,龍袍的袖口抓得皺巴巴的,袖口的飛龍似乎也在蹙眉。

  “還有你父親。”扈司青垂眸打量他,心頭冷笑,道,“說起他…你若不回去,他在大楚過活,或許能被認為是個堅守大楚的忠義之士。

  可你若回去…他就是逆賊的父親啊!你以為,他的下場會比你好?”

  梁南淮默然,一股酸楚直往上涌,只憋悶了一汪淚,說不出哭不出。

  “再看看這裡!”扈司青忽提高語調,大袖一揮,“皇上,這是你的國土。政事,臣替你打理,你只需要縱情聲色,享受榮華富貴便是。

  這樣的日子,不是你最想要的麼?”

  梁南淮微愣,緩緩轉過頭看向他。

  扈司青掛著溫和而親近的笑容,似乎真是全心全意替他著想。

  啪啪!

  扈司青忽拍手。

  只見一群衣著鮮麗的舞姬魚貫而入,管弦絲竹聲驟起。方才極冷清,極陰暗的宮殿,霎時歌舞昇平,熱鬧非凡。

  更有年輕貌美的宮女手捧銀盤,其上盛滿瓜果美酒。一個個笑臉盈盈,婀娜多姿,直朝梁南淮圍過去。

  扈司青笑笑,長作一揖:

  “皇上慢用。臣,告退。”

  隨著扈司青退出來,宮殿朱門緊閉,守衛森嚴。只見窗上人影翻翻,俱是消磨熱鬧。

  …………………………

  鍾已敲過四更,梁南渚披一件袍子,雙手撐著案頭,其上展開著一張羊皮輿圖。

  燈火耀著他的側臉,光潔的下巴生出鬍渣,眉梢眼角儘是疲憊。

  梁宜貞提了提他肩頭的袍子,道:

  “程老將軍擋著,想來…是有勝算的。況且,又派了援兵。”

  梁南渚凝眉:

  “我記得,小時候常聽父親說起北蠻。那時,騷擾邊疆也是常事,不過皇祖父雷霆手段,北蠻自是不敢入侵。

  想不到,沉寂了十幾年,終是露出獠牙。真能忍啊…”

  梁宜貞氣息沉沉,眸子凝了凝:

  “父親曾說,北蠻是狼…伺機而動,忍常人所不能忍。”

  梁南渚一頓,看她一眼。

  自她出生,父親便被關在西角樓,如今都還是瘋癲之狀。

  父親…何時同她說過這話?

  但他終究沒有問。

  “阿貞,事情或許比我們想的更嚴重。”他看向她,鼻息微嘆,“咱們的婚事…怕是要延期…”

  梁宜貞握著他的手:

  “我明白,這也是我該有的擔當。”

  “委屈你了。”

  梁宜貞搖搖頭:

  “不委屈。我等著阿渚收復失地,給我做聘禮呢。”

  第四百五十三章 火燒眉毛

  梁南渚心下一動,感覺心頭空落落的,可心尖又時不時泛起酸楚。

  他微微凝眉,只見梁宜貞正仰面望著他。神情中,沒有大戰將至的畏懼,也沒有視死如歸的英勇。

  女孩子只是靜靜看著他,眉眼彎成柔和的弧度,似乎只要在他身邊,就是歲月靜好。

  梁南渚微微笑了笑,朝她鼻樑一刮:

  “禍害,你要聘禮也忒貪心了些。”

  “是呀,”她道,“可我是長公主啊,還是鎮國長公主,聘禮不貪心些,豈不是讓人嘲笑你摳門?”

  她微微一笑,梁南渚心裡猛一下刺痛。

  這種時候了,她還在安撫他啊…可是阿貞,你如此撐著,我也是心痛的啊。

  梁南渚揉揉她的髮髻:

  “阿貞,你會不會累?”

  梁宜貞一怔,愣了半刻。

  “我是說…”他道,“莫名其妙地來到我身邊,好幾次險些喪命,又經歷了別人幾輩子都遇不上的禍事…阿貞,你別笑了,很辛苦吧…”

  話音未落,梁南渚長長嘆了口氣,終究沒有說下去。

  梁宜貞收了笑容,眉頭擰了擰:

  “怎麼會是禍事呢?阿渚,莫名其妙地遇見你,就是我最大的幸事啊!不過,這不像是莫名其妙,更像是命中注定。”

  當年放棄鑒鴻司的入學機會,隨父親下墓,到後來挖到了鎮國安南長公主的墓穴…然後,來到百年前,遇到他…開啟一段從未讀到過的歷史…

  一切像個夢,一個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夢…

  “的確很累。”梁宜貞垂眸,握緊他的手,“可是,若無這些事,人是不累了,卻也全然無趣了…

  想來,人這一輩子,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去,若沒了中間這些折騰,又何必在這世上走一遭呢?

  阿渚,我很累,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大的事,但…我願意承受…這一切,我願意,並且甘之如飴。”

  “阿貞…”

  梁南渚愣愣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半晌說不出話。

  阿貞…他其實不知是否該叫她阿貞。但那又如何呢?她就是她,不是一個姓名,而是…一個人…眼前這個實實在在的,與自己風風雨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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