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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而征沒理會這兩個人的交鋒,自顧自伸手遞了條毛巾給對方,倚在牆上問。語氣不緊不慢。
罰耶找回正常話題,他對而征說:“去趟陵塔,昨天台風過來,如意六區那邊倒了一塊碑。我去看過了,基座沒做穩——總之,我們再去一回,具體問題再看,工匠也得找來,六區的石料檔案在單位里嗎……”
“你別急。”而征聽完,拍了拍老神棍罰耶的肩膀,回身放下財務報表,走向臥室。“我去換身衣服。”
西里卡也聽見了,她仰頭問:“要緊嗎?”
罰耶翻白眼:“你猜要不要緊。真是笑死我了,一場颱風碑都能倒,這批石料質量真是驚為天人。還好六區的墓也沒賣出去幾塊,回頭查完統統給我重做去!!”
罰耶就這脾氣,暴得很。而征的聲音在臥室里傳來,從容得很:“我說了你別急。”
罰耶對著緊關的臥室門扮了個鬼臉。
“還有你——西西小姑娘,你也跟著去陵塔。”罰耶眯眼:“你上回睡了三天就是因為常年不出門才導致的!”
這時而征恰好從房裡走出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罰耶,又看了眼西里卡。說:“那行,西西也一起去吧。”
西里卡跳回房換了條白色熱褲,上衣沒打算換,還是熊本熊。她出來的時候聽見老神棍還在瞎扯淡——
“不過咱那兒確實是墓園,也可以往靈異的方面想啊……我給你講,最近我師兄確實說不大對勁兒,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老神棍嘀嘀咕咕。
而征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是清明不是冬至,尋常不出東西的。這時候出來的,要真是,就是厲害角色。你至多就捏著鼻子認。”
罰耶還不服氣,想爭辯,看見西里卡出來了,就住嘴了。說:“走走走,帶你去你魚哥的產業!”
西里卡置若罔聞地跟在而征身後,把罰耶活活氣死。
她心裡有些不安定,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更加明顯。她小心地伸手放在心口,感受到裡面一下一下的心跳,似乎在催促著她。
她跟上而征的腳步。
—
夏天是墓園的淡季,人流少。今天單位里當班的人不多,才三個。西里卡被罰耶扯著過去一起去了如意六區。
“就這兒,我今早巡看的時候差點沒給嚇死。”罰耶道:“而征,沒想到我們做的竟然是豆腐渣工程!”
而征蹲下去,看了看倒地的墓碑。這一塊還賣出去,是做在這兒當樣品給看的。他問:“汪師傅什麼時候來?”
罰耶看手錶,道:“還半個小時。”
眼看著沒自己的什麼事兒,西里卡手搭涼棚,蹲在地上委委屈屈地遮擋日光。
她看到了有個東西一閃而過,像老鼠那麼大。
—
怕老鼠的西里卡跑遠了。一路跑到進門正對著的假山後面蹲著,還順帶擋太陽。她勻了幾口氣,接著摸出手機想要跟而征說一聲。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腳下多了一個東西,黃黑黃黑的,配色有點像蜜蜂,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個槓鈴。
西里卡手腳敏捷地摁掉電話,蹲下來很好奇地想看那個槓鈴。
黃黑色的槓鈴上還坐著一個小人,不大,和她的手差不多。
那位10cm仁兄惡狠狠地瞪她。
——“渣渣!”
—
然後西里卡就一抬手,把對方和槓鈴一起扔進了假山前的人工水池裡。
—
後來還是西里卡動手把人給撈出來的。她的手在冰涼的水裡被那個自稱“嘉德羅斯”的人給抓住,抱得死緊死緊。
真實原因是,她審時度勢,發現自己再不這麼幹的話。對方大概是要現場表演水池驚現小型噴泉,金魚血染假山池塘。
為了這一池魚的姓名,她動手撈人。撈完了還得放在背包里,惡狠狠拉上拉鏈說:“你等著!我去找毛巾。”
她確實是這麼想著的,沒辦法,一時受到了驚嚇,手一賤就幹壞事了唄。她往陵塔的衛生間沖,走到一半發現那個嘉德羅斯已經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從背包里自發自覺地爬出來,一路爬到她頭頂。
今天炸了丸子頭,正好嘉德羅斯抱著大羅神通棍盤坐。
西里卡瞪鏡子,說:“你下來!”
“哼!”對方重重哼了一聲,沒說其他的,並且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絕不會下來的決心。
西里卡咬牙切齒地要散頭髮。
而征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西里卡,你說什麼?”
“……沒什麼……”西里卡屈辱地回答。
而征走進來,人不多,他不避諱。西里卡倒是嚇了一跳。而徵用他那雙溫和的眼眸靜靜看了西里卡好幾秒,然後才說。
“嗯,不要急,不要發脾氣,一切都會好的。”
西里卡:“……哦。”
而征走掉以後,西里卡捏著嘉德羅斯的黃黑色小棍子,嘉德羅斯抱著他的棍子,就這麼給扯下來了。
她把嘉德羅斯往毛巾里一塞。
“自己滾兩圈擦一擦。”
她草率地安排。
嘉德羅斯:……
—
西里卡找了個沒人的房間坐好,把嘉德羅斯珍而重之地放到面前小几上的果盤裡。托著下巴說:“我想了想啊,你不會就是那個害的墓倒了的角色吧??”
嘉德羅斯皺眉。
“什麼墓。”
西里卡指指窗外:“那裡都是我們賣的墓。”
嘉德羅斯不耐煩:“沒有!我是來找人的。你們這兒太黑了,走兩步路就能把人走丟,果然是辣雞。路又走不完,當然是從旁邊直接打出來啊!”
被罵了辣雞的西里卡不開心。她結合眼前這位嘉德羅斯的體型,心裡想,這位不會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大兄弟吧,然後打破墓碑爬出來……
這又不是植物大戰殭屍。
“找人?笑死我了,還有和你一樣體型的啊。”西里卡托腮嘲笑。
對方顯然被她說得很不開心,一言不合就抄起他的棍子要打。西里卡往後一仰身躲開,沒躲好,被嘉德羅斯一個跳躍跳到了鎖骨上。
她穿著黑色的熊本熊T恤,面無表情。抬腿就往外走。
“我現在就去放水淹你!”
—
老神棍從石料到做碑的師傅那兒,來來回回地盤查了好久也沒搞清這次劣質墓碑的事件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西里卡一臉乖乖巧巧地不去招惹暴怒的老神棍,也是一部分出於心虛,沒敢把罪魁禍首供出來。
罪魁禍首嘉德羅斯現在正在抱著她咳嗽糖漿的量杯喝不健康的碳酸飲料。
天知道她幹嘛要包庇這個自大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