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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石鳴犯難了。

  面對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他要是說他爹柳青冥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混世魔王,以前沒少欺負她娘親,恐怕會嚇壞妹妹吧?

  他狠不下心說柳青冥的壞話,可又不能違心地去說柳青冥的好話。

  想了想,石鳴只好說,“你爹本姓柳,叫柳青冥,是一個長得很美的男人。”

  心寧雙眸笑成了月亮,“原來姓柳啊!可為何月姨說,他又姓楊?”

  “因為你爹為了配得上你娘,為了討你娘的喜歡,就把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改姓了楊,叫楊靖飛。”

  兄妹聊了一下午,心寧已經把自家老爹的情況打聽了個七七八八,是以這天晚上,她挨著娘親睡覺時,就問:“娘,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爹爹?石頭哥說,他長得很美,我想爹爹,我想見他。”

  洪寧襄頭更疼了,柔聲說,“等我們去了女媧神廟,你就能見著他了。”

  這一晚心寧睡得很踏實,洪寧襄卻失眠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討要休書(下)

  第二日早上,洪寧襄在昊天仙府親自接見了燕北愁、徐星州等幾位長老,商議明日掌門玉印的交接儀式和今後道淨派五峰的管理事宜,直到掌燈時分才結束了議會。是夜,身為準新郎的石鳴忙著接親事宜,重琉璃雖然與他打了一架,但兩人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最終還是重琉璃放下成見,幫助石鳴做一些準備工作。

  洪寧襄早早給心寧洗了澡,安頓她睡下,沒多久,神識聽到仙府里傳來一陣喧譁聲,叫來一名小弟子詢問之後才知道,石定峰帶著方少雲、吳行等一批紅棘門的長老弟子回來了。

  道淨派與紅棘門合併為道淨宗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商議,洪寧襄白日裡都已經跟燕北愁等幾個長老交接清楚了,是以她不用參與石定峰主持的夜間議會。

  如今,石鳴是道淨派掌門,而石定峰則成了道淨宗的宗主。

  瞧瞧,不管她曾經多麼努力想要與他比肩而站,可最終她還是超不過他,好在她如今在渡天界另有成就,修為也到了化神初期,也不比他差到哪兒去。

  後半夜,石鳴見自家爹娘居然互相不見面,他忍無可忍了,直接來到洪寧襄的房間外敲門。

  “娘,晚上的議會已經結束了,爹爹今晚在蒼葭峰歇息,你去看看他嗎?”

  洪寧襄看經書看得不知何時睡過去了,聽到石鳴的話,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這麼晚了,還是明日見吧。”

  “娘!”石鳴急了,“十年了,你知不知道這十年爹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爹爹若是真的想與你和離,他會在各界到處找你?”

  洪寧襄聽他提起了和離的事情,打起了精神,隨手取了床邊的狐裘披上,自從離開魔界後,她就患上了怕冷的毛病,這還沒到深冬就把狐裘拿出來穿了。

  她打開房門,放石鳴進來。

  “鳴兒,明日你大婚,娘也沒準備什麼貴重的禮物,只有這套功法拿得出手,你且看看。”

  洪寧襄取出了一份復刻的玉簡,遞給了石鳴。

  “這是——《道清秘錄》?”石鳴看到這四個字,忙碌了一天的倦意一掃而空,他向來對各種奇門功法感興趣。

  洪寧襄簡單說了這套功法的來歷,當年她跳下聖泉池後受了重傷,只有琉璃是清醒的,琉璃帶她離開之前,白芨受聖女花瑛的託付將這本《道清秘錄》給了琉璃。

  《道清秘錄》是女媧在世時傳承下來的一套上古功法,修煉此道法後,丹田可以將靈氣轉化為道清之氣,道清之氣能夠抵禦世間一切污穢之氣,修煉此功法後即擁有了除魔神通,並且修士不會遭遇心魔的侵害,不會遇到瓶頸,可以說是一套極為逆天的功法。

  石鳴得此禮物愛不釋手,響亮地對娘親道了聲謝,可想到爹娘和離之事,他又滿腹憂愁,見娘親身側放著一卷佛經,他就知道娘的心裡或許並不如她表面上的那麼平靜,石鳴不由得再次勸道,“娘,明日是我的大婚之禮,我希望你和爹爹都能到場祝福我,還要和和睦睦的,不要爭吵。若你今晚不去找他,爹一生氣,明日你們又鬧起來了,我的婚儀如何收場?”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洪寧襄被他吵得頭疼,拍了拍石鳴的肩,“娘知道分寸,不會給你丟臉。你忙了一天,明日還要去接新娘子,快去歇著吧。”

  總算打發走了石鳴,洪寧襄給心寧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從天照峰直接御劍飛去了蒼葭峰。

  蒼葭峰如今也修建了一座大型仙府,名為天葭仙府。

  許是石定峰早有叮囑,整個仙府里沒有安排任何的執事弟子,看著空寂無人的大門和長廊,洪寧襄逼著自己一步步往從前住過的那座小院走去。

  她今夜是來向他討要休書的,既如此絕不會與他多糾纏。

  洪寧襄打定了主意,緩步進了院子,右手的房舍果然亮著一盞七彩琉璃燈,光芒並不耀眼,很柔和,甚至給人一種家的感覺。

  家?

  她在想什麼?

  石定峰會等她回家?

  她還有臉跟他做夫妻嗎?

  洪寧襄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點,別忘了當年她在魔界女媧神廟背叛了他的事!也別忘了她害他墮魔的事!

  這麼想著,她反倒豁出去了,挺直了腰杆,踩著柔和的燈光,踏進了房間,目光在看到右手的一扇玉石屏風時,微微一驚。

  屏風上掛著一幅畫,畫中女人白髮如雪及腰而落,雙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水,額心一朵赤紅凌霄花,嬌俏的下巴倔強地仰著。

  石定峰那個混蛋又畫這個幹什麼?

  是提醒她不要忘了她從前為柳青冥的死墮魔的事?

  洪寧襄扶住了額頭,強忍著陡然襲來的頭疼,將視線從畫上移開,繞過屏風,就見前方的桌子旁,石定峰低著頭正在批閱玉簡文書。

  十年了,他變化不大,側臉的線條還是那麼剛毅冷峻,緊抿著薄唇,目光專注地盯著面前的文書。

  他穿著一身黑底藍色鱗紋絲質長袍,黑色其實比紫色更適合他,更顯得深沉冷靜。

  可是,他也太沉穩了吧?

  她故意躲了他十年,而且還給柳青冥生了個女兒,他不是應該像從前一樣吼一聲“過來!”然後對她大發一頓脾氣?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吼,像是沒有察覺她進來一樣,眼皮都不抬一下。

  洪寧襄見他不搭理自己,方才那莫名的緊張感反倒一掃而空了,她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茶。

  這個混蛋還算有良心,似乎知道她會來找他,連茶湯都準備好了。

  洪寧襄一杯熱茶下肚,身上暖和了許多,好像也更有力氣了,見石定峰還是不理她,她也實在等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前道,“休書呢?”

  石定峰看了她一眼,沒有停筆。

  洪寧襄掃了一眼他面前的文書,他似是在寫道淨宗的宗派門規,一板一眼,那認真的態度顯得她此刻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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