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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身染了鮮血,長情散發出耀目的紅光,夜幕被映照得一片通紅。有一道模糊的殘影在妖紅的光暈里顯現。眉清目秀,唇畔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風,周身的氣息古樸而尊貴。他微笑著:“光陰如梭,彈指一揮間風雲變幻,桑謁,近來可好?”

  不知何時木乾和阿朱已經沉沉睡去。

  桑謁無心他顧,快步上前想要撲進他的懷裡,手穿透殘影,撲了一個空。桑謁怔在原地,囁嚅道:“鍾謐。”

  鍾謐看著她,心下一陣苦笑,道:“這只是我的一縷神識,抱歉,不能抱你了。”

  桑謁淚流滿面:“你留下這一道神識,為什麼?”

  鍾謐靜靜看著她,當初美麗慈悲的少女眼底儘是哀傷:“我和莫襲情投意合,又有了鍾知,人生已無遺憾。只是你一直孤身一人,我原本也不是迂腐頑固之人,你我雖情同兄妹,卻無血緣之實,鍾知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我當時就想,如果你也喜歡他,我和莫襲就為你們主婚,大家都是修仙之人,不必遵循綱常禮教……”

  混沌之初,桑謁不忍天宮寂寥,跑到凡間遊玩。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鍾謐,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卻修得一身仙骨,可見天縱奇才。鍾謐看她一個女孩子怕她受人欺負,提出結拜之意,一路護她周全。

  想她堂堂創世神,世間有何人敢凌駕於其上。可不知為什麼,他提出結拜,竟鬼使神差點了頭。一起走過大漠孤煙,一起看過煙雨江南,直到莫襲出現……

  莫家是鑄劍世家,莫襲一心想要鍛造一把絕世名劍,鍾謐為了使她開顏,剔除一身仙骨,放入冶爐之中。九九八十一天,長情問世,這是天地間第一把擁有劍魂的仙器法寶。

  作為剔除仙骨的代價,鍾謐一身仙術散盡,從此淪為凡人,生老病死。

  “你不要剔除仙骨好不好?”少女苦苦哀求。

  他微笑:“桑謁,等你以後遇見喜歡的人,就會明白我今天的選擇了。”

  “喜歡,是什麼?”

  “當你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心會告訴你答案。”

  “莫襲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嗎?”

  他的臉上有幸福的光芒:“是的。我愛她。”

  “……可惜,有緣無分,是鍾知福薄。”鍾謐低聲嘆息,“長情以我仙骨所鑄,非鍾家血脈不可契約,人死契止。”他看了眼闔眼的鐘起,臉上是孩子般明媚的笑意,“命里無時莫強求,這孩子和鍾知一樣福薄,而且比鍾知固執。他是求仁得仁,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當年那個美麗的小姑娘,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鍾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觸感,卻很溫暖。桑謁忍不住捂臉啜泣。

  “我該走了,桑謁,若是遇見喜歡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他的臉逐漸消弭,這最後一縷神識也歸於虛無。

  長情長情,一世痴纏,定不負長情意。他和莫襲是如此的般配恩愛。

  鍾謐,我和你,到底是殊途陌路了。

  ☆、【036】醒來

  “定。”

  話音方落,夏無、樊籬、宿三人定在原地。

  一道身影躲在樹後,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裡有種隱秘的惡意,少女的聲音天真殘忍:“死吧。”

  玉菱郡主收回沒入宿胸膛的長劍,宿應聲倒下,畫卷掉在地上,露出畫中女子的雲鬢。

  “趙玉菱,你做了什麼?”樊籬渾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趙玉菱殺人,唯恐她心思歹毒戕害宮主,又想起之前小姐遇險,死士的狀況和現下一模一樣,“你這妖女,休想傷害宮主!”

  玉菱郡主揚手一巴掌,看向樊籬的目光怨毒,嘲諷道:“放肆!區區下人竟敢詆毀本郡主清譽。”

  “得饒人處且饒人,郡主三思。”看到玉菱郡主將長劍橫在樊籬脖頸,夏無冷聲道,“縹緲宮與郡主無冤無仇,郡主為何下此毒手?”

  玉菱郡主轉眸看向夏無,眼底笑意漸漸加深:“只有這樣,你的眼底才有我。”

  夏無臉色一沉,聲音冷冽:“郡主何意?”

  手腕一轉,劍口溢出一絲血跡,玉菱郡主痴痴笑著:“夏無,你可曾愛過我?”

  “膽大包天的妖女,你竟敢肖想宮主……”

  夏無緘默不語,玉菱郡主心漸漸下沉,聽到這不知死活的奴僕叫罵,眸中掠過凶光,手起刀落,生生砍下了他的腦袋。

  “樊籬!”夏無瞳孔微縮。

  玉菱郡主走到夏無面前,死死地看著他,追問:“你可曾愛過我?”看到夏無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忽然狂笑出聲,笑著笑著,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虞魅躲在樹後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察覺到有人靠近,趙玉菱還在和夏無廢話,照著夏無心口甩出彎刀匕首,運行輕功不動聲色的離開。

  玉菱郡主看著不知從何飛來的匕首,大腦還未做出任何反應,已經擋在了夏無身前,衣衫艷烈。

  “你可曾,愛過,我?”玉菱郡主猶不死心地問道。

  夏無冷漠地說:“不曾。”

  “原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癱倒在血泊里的女子唇角綻開笑容,微笑的眸中,有著璀璨的光澤。

  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哪怕傾盡她所有的愛戀,也換不回他一個回眸。

  “解。”

  隨著這個字一響,身上迫人的威壓消失殆盡。夏無臉上寒霜褪盡,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唇畔皆是笑意:“小緣,在外面玩得開心嗎?”

  桑謁瞥了眼一地屍身,黑瞳掃過那露出一角的畫卷,素手一揮,那畫卷便飄浮在空中平鋪開,是鍾知的遺作。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赫然就是桑謁的模樣。

  夏無也看到了那幅畫,畫中的少女分明是小緣長大後的樣子。儘管阿朱與葉緣長相無異,可那畫中人卻絲毫不會叫人認錯。

  他依舊笑意溫和:“小緣,玩夠了就回宮吧,我很想你。”

  “夏無”,桑謁看到了夏無的身子輕輕一抖,知曉是她沒有叫他夏有的緣故,“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這一樁樁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嗎?

  夏無朝她伸出手:“我們回宮。”

  桑謁握住他的手,還沒等他臉上浮起笑容,手掌發出金色光暈,“從今往後,你會忘了我,做你的縹緲宮主,一生無憂。”

  當年救治好葉母,葉緣答應在天宮侍奉她左右,又擔心母親掛念,遂抹去了她的記憶。本以為她能安穩度過餘生,誰知她卻日日思念夏無。

  原來葉母之前嫁給夏父,生了個兒子。夏父是個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載,一朝金榜題名,為了在朝廷中站穩腳跟,不惜迎娶尚書之女。可那尚書之女豈會給人作妾,為了攀龍附鳳,不惜設計了一出捉姦記,藉由葉母偷人不檢點的罪狀將她這個糟糠之妻掃地出門。至於夏無,看在是個男丁的份上,便以奴才的身份養在府中。這也是怕尚書之女誕不下男丁,有個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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