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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自己的心思沒有用在正路上,也就連帶著教出一幫拜高踩低的徒弟來。

  肖一剛拜入門下的的時候,很是得江風掣青眼,同門師兄各個眼紅嫉妒,卻礙於師父不得發作。

  現在見肖一被棄之如敝履,師父時常刁難於他,這些師兄也沒一個能跟這個性情冷僻的師弟修出什麼同門之宜來,就正好都從善如流的加入了刁難報復他的行列。

  魏尋平日裡有耐心,脾氣又好,待晚輩也很和善,算是能與這些師侄們打成一片,因著年紀小,人也隨和,人前人後晚輩們都喚他一聲小師叔。

  這些師侄們也都知道這個小師叔的好本事,明里暗裡也都想巴結著他點,盼著能得小師叔指點一二。

  魏尋長在那樣的深宅大院,看著夫人姨娘們爭寵鬥法長大,一點不亞於看著朝堂上的風雲機變,因此早諳人情世故。

  對著這幫晚輩只力求一碗水端平,不親不疏便好,斷不敢厚此薄彼,讓哪個孩子成了大家的眼中釘。

  偏偏肖一又是魏尋帶回來的,魏尋就更怕他若是對肖一照顧的太明顯,反讓肖一在一眾晚輩中更難做人。所以他閉關修煉也好,或者是抽時間回來看一眼也罷,都是借著夜深悄悄的來去。

  肖一被罰要劈完所有的柴才能睡覺,魏尋就晚上出來偷偷幫他劈柴。

  師兄們把肖一趕出來沒地方睡覺的時候,魏尋會把靠在廊上睡著的肖一抱進房間,早上再提前半個時辰悄悄把人抱出來。

  冬日裡師兄們要洗澡,肖一就得獨自給所有人燒水,魏尋看著他執著蒲扇守在火爐邊,耷拉著腦袋一邊睡覺還一邊搖著扇子的模樣,只能無奈的聚一口靈氣瞬間讓水沸騰起來,再輕拍他的後背告訴他水滾了。

  又或者好像今天這樣,肖一肯定又不知做了什麼,被罰要挑滿所有水缸。

  魏尋無奈的搖搖頭,走上前去,伸出兩指,輕啟唇齒,瞬間就滿上了所有大缸。

  其實挑水劈柴這些事,對有些許修為的人來說本都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小巧,留給這些晚輩弟子來做無非是想鍛鍊他們體魄,也教他們體會生活不易,更加潛心修習。

  這本是門派前輩傳下來的好意,卻變成了同門師兄弟間互相擠兌的工具。

  其實魏尋剛入山門的時候也沒少遭這樣的罪,只是他的修為精進的太快,這些事對他來講很快就只需要動動手指了。

  然而看著靠在井邊的肖一,魏尋只能無奈嘆氣,將人從地上打橫抱起。

  這些年肖一也慢慢長成了少年,魏尋也沒法子再像以前一樣把他抱在懷裡了。

  起初帶人回山時,魏尋以為他不超過十歲,其實當時肖一已經十二了,只不過是常年餓著肚子,看著矮小罷了。

  這些年在上山再怎麼被欺負,也總比當初的日子好過許多,加上年紀到了,個頭也是一天天的見長。

  魏尋知道,江風掣半生爭強好勝,肖一這不成器的樣子的確做不了他中目的好徒弟;偏這孩子的性子又冷清,在同輩的師兄弟里也交不到半個朋友,不禁小聲嘆了一句:「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不知是說話的聲音,還是走路的顛簸吵醒了肖一,魏尋見他醒來了,索性把人放下地,和他就這樣靠著石階並排坐下,閒聊了起來。

  「說說吧。」魏尋伸手撣了撣肖一後背在井邊沾染的灰塵,問道:「今日又為何事受罰?」

  「哥哥。」肖一還是如小時候一樣,只管抬眸盯著魏尋,「我什麼時候才……」

  「是七師叔——」魏尋打斷了肖一的話,語氣里沒有責備,倒是上揚的嘴角噙著點無奈的笑意,「當年一共也就喊了兩聲,到現在竟是三年了還改不了口。」

  肖一也不管魏尋說了什麼,還是把人裝在眼睛裡盯著瞧,「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不再為人欺辱?」

  「唔……」魏尋憐惜的撫了撫肖一的發頂,「小肖一跟七師叔說說,怎麼了?」

  肖一微微的搖搖頭沒有說話,他心裡一直有一個秘密,即使跟自己最親近的小師叔也不知道從何道起。

  當年於媽媽把他關在館子裡的時候,他每每出離的憤怒,都會做一個夢,天上下起了火雨,把他討厭的都燒了個乾淨。

  可不論夢醒還是夢中,竟也沒有絲毫復仇的快感,反倒覺得胸中怒意翻滾的更厲害了,像是要撐破這具瘦弱的軀殼。

  他那時覺得自己可能是快失心瘋了,才會一次次不計後果的逃跑。

  後來上了山,他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是噩夢還是沒有離開他,他還是總能為著身邊的任何一件小事發怒。

  儘管他外面冷淡,卻把恨意都埋在了心裡。

  他很怕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失了心智。

  他想問問魏尋,若我瘋了你可還會管我?若我鑄成大錯你可會原諒我?

  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終還是怕被那人嫌棄。

  心裡只想著能跟小師叔多呆一會就好,只有在小師叔身邊的時候能稍稍平息他的怒意,也只有在小師叔身邊睡覺時噩夢才會暫時的放過他。

  「哥……小師叔,我困了。」

  不願再繼續想下去,肖一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那走吧。」魏尋也從石階上起身,「水也打滿了,七師叔帶你回去睡覺。」

  「哥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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