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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這就去,大師兄請自便。」說罷魏尋對江風掣又一欠身,踩著那教江風掣撇嘴的鈴鐺聲轉身出門去了。
這便是魏尋,比江風掣座下年級最長的首徒也大不了一兩歲,周身卻不見一點少年氣。永遠不慍不怒,溫柔謙和。
就算江風掣眼下就差指著鼻子罵他了,他也仍是語氣恭順,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會少。
倒是這江風掣,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卻依舊風風火火,脾氣暴躁,喜怒皆形於色。
第2章 紅衣初遇
甫一走到街邊,魏尋便瞧見人群不再是堵在客棧門口,反而是圍到了對面街,於是留著心眼躲到角落裡大致聽了幾耳朵,這方才明白為什麼江風掣會突然回來叫自己來處理。
他走上前去扒開人群,瞧見一個約莫十歲模樣的小女孩,一身紅裙,在人群里上躥下跳的躲著身後的棍子,身上也不知是血還是衣裙本來的顏色,一抹鮮亮的紅色落在灰暗的人群中極是顯眼。
饒是魏尋已經大致知道了怎麼回事,眼下突然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手足無措;這一愣神間,小女孩已經躥到他腳邊。
他一身淡藍色外袍本算不得什麼頂華麗的衣飾,但好歹也是寬袖錦袍,許是站在這一群黑灰色的粗布麻衣中間格外顯眼,又許是被他的的鈴鐺聲吸引,小女孩這會抱上他的大腿便不肯撒手了,任後邊莽漢手中的棍子雨點似的落下來,也只抬起一隻手護住自己的頭。
見她不跑了,那一陣棍棒倒了停下來,空出手來想把她拽走。但這孩子竟是死命抓住魏尋的寬袖,不哭不鬧,卻也不撒手,在魏尋纖塵不染的淡藍色外袍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魏尋猛地回過神來,心中一驚。這孩子看著瘦弱的緊,不料力氣卻這樣大,兩個壯漢硬是沒把她從魏尋身邊拉開。
他旋即踏步上前,趕緊把孩子護在了身後,雙手抱拳,對著身前幾位微微欠身道:「幾位壯士有話好說,留神鬧出事人命。」
即使對著幾個照理說論身份、身手都無法都與自己無法同日而語的人,他也仍是守著禮數,態度謙和。
可雖說是態度謙和,但仙門歷練的氣度儀態擺在那裡,幾個莽漢讀書識字可能不多,但在勾欄瓦舍那種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卻見得不少,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公子氣質斐然,不似凡人。
一來開罪不起,二來伸手也不打笑臉人。
幾個莽漢立馬交換眼神,收起了剛才窮凶極惡的氣勢,為首的客氣回道:「讓公子看笑話了。這小丫頭本就是我們館子裡的人,我們供她吃供她喝把她養到這麼大,她卻見天的想著偷了銀子跑路,這道理去哪裡也說不通吧。在下看公子談吐氣質不凡,一眼便知是那乘風御劍的仙人,我們這凡塵鄉間的俗事就不勞公子費心了,沒的擾了您清修。」
魏尋轉過頭看了看在身後還拽著他寬袖的孩子,眼神似是要詢問她對方所言真假,可小女孩愣是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他,不眨眼也不說話,眉目中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他瞧著這小姑娘眸色極淺,隱隱泛紅,清瘦的小臉上幾道血痕顯得格外猙獰,襯的本就比常人白皙的膚色愈加蒼白,五官精緻的不似真人。
不禁心中暗嘆,枉世人對自己的形貌諸多吹噓,眼下倒覺得這孩子才是自己打記事起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即便那些仙女似的仙門女修也不能及其萬一。
他疑心這孩子怕是嚇傻了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蹲下身來平視著孩子的眼睛,問道:「他們說的可是真的?偷東西可不是好習慣。」
雖有責備之意,語氣卻是十二分的溫柔。
「公子別費神了,她是個啞巴。您把她交出來給我們帶走便是。她若不跑,我們便也不會再打她。」
見小女孩並不說話,魏尋心下犯了難。
即便自己有意帶這孩子走,眼下師門一行人是去往問道大會的,十幾個男人帶著個身份不明的小姑娘上路總是多有不便,遺人話柄。
自己便罷了,但萬萬不能污了師父、師兄們的清譽。況且師門沒有收女修的先例,即便是帶走了,一時間這麼個半大的孩子也是無處安置。
可是若眼下就這麼把這孩子還給他們,尚不知他們所言真假,即便為真,怕也是羊入虎口,良心難安。
「哥、哥,帶、我,走。」
正在魏尋犯難之際,眼前「啞巴」竟是開口說話了。
魏尋大驚,這孩子看著怎麼也有八、九歲了,可連話都說不利落,一字一頓,仿佛孩童學語。語氣中沒有懇求,卻又透著異乎尋常的堅定。
最詭異的是,這聲音完全不似一個可人女童該有的聲音,沙啞得仿佛來自地獄。
不知是因為對方口中的「啞巴」突然開口說話,讓魏尋對這幫人本來就沒多少的信任蕩然無存,還是被這語氣中的堅定感染了,魏尋眼神中似是有了決斷,當即問道:「你們是哪家園子的?」
「鎮上最大的醉歡仿。」為首的單手叉腰,得意道:「公子若不信,大可與在場的諸位打聽打聽,這小妮子到底是不是我們館子的人。」
「我現下要帶她去看大夫,若是身體無礙便把她送回去。你們不信可以跟著我。只一點,若你們再碰她,以你們幾個人,還沒本事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仿似不願意再看到那幾個人,魏尋說話時沒有轉頭,還是對著小女孩的臉,語氣雖談不上威脅,卻也沒有了開始的平和,帶著讓人毋庸置疑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