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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烏髮的俊美男人站在三途河中,把險些墮落成孤魂野鬼的人類抱在懷裡,“嘖”了一聲。

  他的姿容舉世難尋,就是在美人遍地走的西台,也沒有神及得上他。

  這個來歷神秘的男人站在三途河中,沸騰如火焰的河水對他毫無傷害,他身上的雲衣長袖素白如雪,沒有沾染上這裡一絲一毫的污穢。

  就連三途河也不敢在他身上留下水的痕跡。

  鵲山神低頭看著懷裡的人類,微微一嘆,只是這麼一會兒功夫不見,這個人類就給他整出這麼大的簍子。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這個可憐的人類就要變成河底下那些孤魂野鬼一樣的存在,每日除了哀嚎怨恨,前塵往事,全都忘記。

  山界裡的妖怪膽子也太大了些,擅闖幽冥地獄就算了,還敢把生魂投進三途河。

  早在李言僑身上下有術法的鵲山神臉色冷淡,抱著人類向彼岸走去,轉身的時候卻是毫不猶豫的把河底下那些鬼魂震成了碎片。

  這個人類他還有用,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

  此岸和彼岸遙遙相望,“火照之路”紅似火海,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這種味道並不難聞,甚至會讓踏上黃泉路的靈魂上癮,因為它會勾起靈魂前生最美的夢。

  腳下的接引之花開得過於艷麗,漂亮是漂亮,卻讓靈魂喜歡不起來。鵲山神抱著人從這裡經過,踏入濃霧裡,向三生石走去。

  三途河畔有塊三生石,三生石上記載著人的前生今世和來生,在人間,有句話叫做“三生石上寫三生”,是男女之間定情終身的象徵物。

  鵲山神去過人間,也聽說過這樣的奇聞,尤其是人間的話本,將幽冥地獄描繪得有聲有色,仿佛親眼見到的一樣。

  然而實際上,幽冥地獄與人類想像中的恰好相反,冰冷黑暗不近人情,是天上地下最公正嚴法的地方。

  想到這裡,鵲山神腳步一頓,忽然想起住在幽冥地獄千萬年的陰山君來。

  陰山之神脾氣古怪,不擅於和神交往,幽冥地獄建立後,他作為司掌陰山的神,千萬年來從不出冥府。

  這漫長的火照之路終有盡頭,段滄瀾把人類放到三生石旁,那裡有塊石頭,正好給李言僑靠一靠。

  “僑兒?”鵲山神把他的臉轉過來,低低的喚了聲。

  人類沒有反應,他臉色慘白,好似白紙的皮膚中還帶著一絲青紫,整個人顯得沒有生氣。

  段滄瀾蹙眉,手指輕輕抬起李言僑的下頜。

  “李言僑?”

  鵲山神很清楚,他來的很及時,人類的靈魂沒有被撕扯離體。

  所以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靈魂還在,人卻沒有了反應,是在撕扯的過程中受到無法逆轉的傷害了嗎?

  段滄瀾彎下腰,想把人類抱回人間,卻在肢體觸碰中,撞到了一旁的三生石。

  三生石“轟鳴”一聲,發出強烈的震感來,似承受不住般裂開了幾條蜘蛛縫。

  段滄瀾低下頭,人類的面色還是慘白如紙,他把視線移到李言僑剛剛撞到三生石的手臂上,露出了幽深的目光。

  三生石碎了?

  鵲山神臉上那一刻的冷意令人心底發寒,他漫不經心的掃了眼旁邊的三生石,雙手一松,人類摔了下去。

  他背對著身後火紅的彼岸花,聲音縹緲得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居然在你這裡。”

  地上的李言僑絲毫不知道危險來臨,他整個人處於靈魂封閉的狀態,外界發生的事情他都感知不到。

  鵲山神笑了起來,他又把人類抱進了懷裡,“你跟我還真是有緣,不枉我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從人間找到你。”

  他嘆道,“我真是越來越好奇這七百年來發生的事了,雖然當初你的祖先也有份,但畢竟你們也受過天譴,我本打算此事揭過便算,誰曾想——”

  說到這裡,鵲山神不再開口,他伸出白皙的手指,從李言僑慘白的臉上划過,往下,停留在了人類沒有起伏的胸口上。

  “如果我挖出來,你會死嗎?”段滄瀾輕輕一笑,“這幾百年來你們過的那麼安逸,我其實有那麼一點不開心。”

  “這裡就是幽冥地獄,死了也不用再走黃泉路,過三途河了。”

  他把人類的上身抱起來,“噗嗤”一聲,是手指穿過心臟的聲音。

  人類的血液是鮮紅的,紅得刺目,從李言僑胸口上流淌下來。

  鵲山神手指在他心臟翻找,神色冷淡,令人背脊生寒。

  第68章 三途河畔忘情難

  彼岸花開在腳下,從李言僑胸口上流淌下來的血液滴落到這接引之花上,絕望又淒涼。

  段滄瀾翻找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沒有嗎?”

  他的目光落到人類緊閉的雙眼上,又側頭看了三生石一眼,聲音很輕,“你感覺到了是嗎?可為什麼我找不到。”

  鵲山神把手從人類胸口上拿出來,白皙乾淨不染一點血跡,“沒關係,現在找不到不要緊,我只要知道魂珠在這個人類身上就可以了。”他有的是時間等這個人類死亡。

  段滄瀾輕輕一笑,把李言僑又抱了起來,踩著火照之路往此岸走去。

  彼岸和此岸中間隔著三途河,河上濃霧縈繞,河中百鬼哭嚎。段滄瀾抱著人從河面上走過,如履平地,金色豎瞳冷無機制。

  通過此岸,可以到達通往陰山的路。誤入幽冥地獄的生魂,只能從陰山返回人間,想要走黃泉路過地獄門回去,是不可能的。

  鵲山神緊了緊懷中的人類,漫不經心的想,也許他可以把這個人類養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多生事端。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三途河上,不多時,一串鈴響迴蕩在火照之路上,幽冥之音沉沉浮浮。

  捲雲狀的幽藍色火焰憑空出現,一團一團,從遙遠的地獄門開始,直到火照之路盡頭,兩旁懸浮的藍色火焰如同人間花燈,陰冷詭異得叫人背脊生寒。

  比人類還要高大的紙片人曲著腿從容的走在彼岸花上,它四肢都是由白色紙張修剪而成,因此沒有特別分明的手和腿,連五指都沒有,更別說五官分明的臉。

  八個紙片人抬著地獄風格的攆轎緩緩走來,它們步伐整齊,走起路來無聲無息,唯有攆轎發出一點“吱呀吱呀”的聲音。

  另外兩個紙片人提著幽藍色的宮燈,目不斜視的走在前方。

  一行不知道是鬼還是怪的東西經過三生石,攆轎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紙片人將宮燈高高提起,幽藍色火光映在三生石上,它曲著腿走過去。

  “何故?”仿若流雲般千變萬化的縹緲音色,正是從攆轎上傳來,如玉石之聲。

  紙片人回到原位,彎了彎腰。

  攆轎裡面的人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掀開了遮擋住視線的輕紗。

  三生石上完好無損,完全看不出在這之前幾乎要裂碎開的痕跡。

  來人看了一眼,把輕紗放下,“回山。”

  紙片人曲著腿走出火照之路,往三途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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