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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第二道,是給左相的。江濟明的是柳相的關門弟子,現在不與弈兒說,是怕他下手起來投鼠忌器。”

  德懿太后眼神幽暗:“陛下,臣妾也是世家中人。”

  厚武帝將第二道聖旨推向她:“朕信你。”

  厚武帝拿出第三道聖旨:“錦兒,這最後一道,便是給你的。”他把這第三道聖旨緩緩的鋪開,一片空白,只有右下角加蓋了他的印章。

  德懿太后瞳孔微縮:“陛下,這?”

  厚武帝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朕知你在宮中過的不開心,若是你不想在宮中呆了,就拿著這道聖旨出宮吧,朕覺得,波斯就很好,也許是另外的風景。”

  說罷,厚武帝就讓德懿太后離開了養心殿,他躺在龍床上,雙手握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太后?”德懿太后一個愣怔,從小憩中醒來,也不知為何竟夢到了厚武帝大行前的場景。德懿太后皺了皺眉頭,這段她,陛下,還有柳銘祿走過的路太過紛雜,誰對誰錯,早已辨別不清。

  林蘇提醒道:“太后,該去天牢了。”

  德懿太后的臉緊緊崩住,今天是江濟明和輔國公下獄的第六天,明天就應該判決了,一個是她親弟弟,一個是阿鹿的小師弟。

  她來到天牢,輔國公正冷冷的質問江濟明:“你一直是柳相的人?”江濟明颯然而笑:“國公爺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栽贓,就不知這階下囚的滋味,國公爺感覺如何?”

  江濟明幽幽的問道:“你到底什麼原因要栽贓柳銘祿,對柳家趕盡殺絕。真的只是遵從父命?”

  輔國公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

  江濟明嘆道:“這些年,我接觸你越久,越覺得你矛盾。明明你是世家領頭人,卻將自己的兒女悉數送到邊疆蠻夷之地,從不在京;明明你該對柳家毫不手軟,卻在最後關頭放了沈賀,沈正平當年可沒那麼大能耐能救下被世家團團圍住的人。”

  他頓了頓,突的問道:“要是我沒猜錯,柳銘祿應該沒死吧?現在在波斯?要是我是你,絕對不會給自己留這麼多破綻,斬草除根才是上策。”

  德懿太后猛的捂住嘴巴,睜大眼睛看向兩人的方向。

  輔國公眼神複雜,淡淡的說道:“你不是我。”

  江濟明甩了甩手上的鐵鏈,無所謂的晃了晃頭:“我自不是你。”

  德懿太后卻直直的衝到輔國公的面前:“阿霽。”

  輔國公愣了愣,規規矩矩的行禮:“姐姐。”德懿太后迫不及待的問道:“阿霽,左相說的都是真的?”德懿太后定定的看著輔國公,仿佛一定要一個答案一樣。

  江濟明卻吊兒郎當的說道:“太后娘娘,這只是罪臣的猜想,波斯這些年發展極快,卻在前兩年突然陷入了邊境戰爭的泥潭,拖慢了發展不說,還讓波斯有由盛轉衰之事態,說起來這樣的戰爭明明弊大於利,卻波斯一直在施行。”

  “能有能力攪動波斯朝局,在大梁最內憂外患的時候,讓強鄰深陷戰爭,讓大梁能緩口氣再發展,更何況,沈賀在波斯順風順水,甚至還輕而易舉的請到了波斯使團,這手段,這布局,讓罪臣不得懷疑啊。”

  德懿太后嘴唇顫動,一臉希冀的看向輔國公。半晌,輔國公嘆了口氣:“姐姐,我不知道,我帶人去追的時候,他已經跌落運河,我只是將在沿途尋找準備滅口的人手全部撤回了京,生死全在天。”

  德懿太后的眼光明明滅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慈寧宮,攥著厚武帝給她的第三道空白聖旨茫然失措。

  過了好一會,她失聲痛哭,林蘇在一旁,心痛不已,卻也不能上前,她靜靜的走出了房間,讓太后一個人呆在了殿裡。

  她心下不住的嘆息,先帝爺對太后一往而情深,卻騙了太后數十年,讓她誤以為柳銘祿被輔國公親手殺死,對輔國公日日怨恨;柳銘祿與太后於那年的桃花樹下,蓮池玉階旁一見鍾情,卻在最後選擇了家國大義,任太后在深宮中枯坐,先帝爺的這道聖旨怕是早就與柳家大公子默契在心了;而輔國公,身為太后的親弟弟,卻對姐姐的心上人趕盡殺絕,毫不留手,卻在最後給了柳家一絲生路。

  她又默默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而太后,對柳家大公子深情,卻又對先帝爺絕情,不侍寢,不生子,更與輔國公斷絕了姐弟血脈淵源,到頭來,太后以為的欺騙卻有絲絲的溫情,太后以為的信任卻是有著隱瞞,連她林蘇看了都苦在心頭,悲從中來。

  林蘇站在台階上凝視著皇宮的一草一木,她陪著德懿太后數十年,見證了太多的無奈和怨懟,這紛紛擾擾,誰對誰錯,又有誰能分得清,要怪,只能怪這世道了。她也曾想過,太后會不會後悔當日的相見,但是,她想,太后心中大抵是不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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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宅。沈賀眼眶微紅,他哽咽的說道:“哥。”

  柳銘祿全身包裹在一起,臉上也是蒙著面容,唯有一雙細長的眼睛明亮不已,他拍了拍沈賀的肩膀:“阿鶴,你長大了,不知不覺,你外孫都已經出世了,可惜這些年,我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

  沈賀急切的抓住他的手:“哥,你為什麼不肯再現世,現在世家勛貴已滅,陛下一定會給爹爹翻案,你為什麼還要回波斯,為什麼不留在大梁,還有,錦兒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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