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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暈眩恍惚中,她又看到舞台下的那一桌,以及那一桌後面陰影籠罩下的角落,眯著眼稍加辨認,忽然胸中一團火起,霍地站起來。

  說實話乍一站起眼前一陣陣犯暈,身子還沒站穩。橘子在身後拉住她:“喂!你幹嘛?”她甩掉橘子,抄起桌上的Jonnie Walker 就走了過去。

  There i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

  Reaching a fever pitch, and it’s bringing me out of dark……

  音調一變,台上的邋遢女歌手換了首歌,唱得比剛才還大聲,震得她耳膜跟著嗡嗡地叫。越走越近,坐在台下桌邊的那幾個猥瑣男人一臉熱切的神情,而橘子三步兩步跟上來,在她耳邊警告:“別亂來啊,你喝醉了。”

  她自覺得沒醉,雖然腳下虛浮,腦袋裡像有一把火熊熊燃燒,但心底卻一片清明,如同結了冰的湖面,生硬而透明。

  路過台下的那桌,她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走到角落裡陰影籠罩下的那個小卡座,“咚”的一聲重重將Jonnie Walker砸在桌上,對桌邊戴眼鏡的小個子男人怒笑:“魏先生,膽子越來越大了,怎麼出來玩不叫上我?”

  坐在卡座里的男人不是魏群又會是誰,只是他震驚的表情委實大快人心,坐在他對面的清純女生更是花容失色,抬頭尖聲問:“你是誰?!”

  她居高臨下地笑:“我是誰?你怎麼沒打聽打聽,據說我和魏先生正在交往。”

  魏群尷尬地站起來,對面的女生一臉要哭的樣子,橘子在背後咬牙切齒:“就是他?三觀全毀,靠女人上位的那個?”

  她卻覺得好笑得要死,拎起魏群的酒杯直接倒滿了酒,狠狠撞了撞那女生的杯子:“我敬你,別著急,這世上毀三觀的絕對不只魏先生一個。”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彭”的一聲輕響,酒杯碎了半邊,酒全灑在桌上,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抹桌面,抹了幾下,自然是濕漉漉的一片,抬起手來,手掌上滴滴答答掛著水珠。

  黑燈瞎火的,她抬手看了一眼,又覺得那不是水珠,顏色不對,想了想才明白,不是水,該是酒才對,下意識又伸手去抹桌面,卻被橘子一把抓住了手腕,拽著她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別動,到亮的地方我幫你處理一下。”

  橘子的聲音冷峻嚴肅,完全是醫生的口吻,她才覺察出不對,對著酒吧里幽暗的燈光一看,才看見手掌上流著的紅色液體,是血。

  外面明月當空。站在路燈下,橘子用紙巾小心擦拭流到她胳膊上的血跡。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滿手的鮮血淋漓,傷口上還有玻璃渣子,竟然不覺得疼。

  只是忽然有一團硬硬的東西堵住喉嚨,十分想哭。

  以前她還從來沒喝醉過,原來她耍起酒瘋來竟然是這個樣子,心臟象被堵住了大半,特別特別想哭。

  魏群從裡面追出來,緊張地湊到路燈下:“怎麼樣?沒事吧?”

  橘子雙眉緊蹙:“不行,這裡光線太暗,也沒有工具,我需要一把鑷子和消□□水。”

  魏群停了停說:“跟我來。”

  三個人坐魏群的車離開,只兩分鐘的路程,就進了一處小區。典型的鬧中取靜高大上,房子很新,卻又綠樹環抱。魏群帶她們上到六樓,拿鑰匙打開門,客廳很大,複式結構,一眼看出裝修得十分考究,房間裡卻是空的,家具物品一應具無。

  橘子並不是個愛打聽的人,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兩分鐘的路程中已經打聽清楚魏群的籍貫年齡職業,再差病史就可以填一整本病例,這時候環顧四周說:“霍,你們這行很掙錢?”

  魏群臉色尷尬,似乎瞟了一眼小雪才回答:“房子不是我的,前段我有朋友來,借住了幾天,所以有鑰匙。”他去壁櫥里翻了翻,找出醫藥箱,仿佛鬆了口氣:“主人剛要把房子賣了,前幾天才搬空,幸好藥箱還在。”

  橘子就著廚房亮如白晝的頂燈替她清理傷口。來的時候冷風一吹,小雪的酒已經醒了大半,被碘酒刺激,此時才覺得疼得厲害,隨著橘子的動作呲牙咧嘴,倒抽好幾口冷氣。橘子對她白眼相向:“算你走運,不用縫針。下次再自虐,不見得有這麼好運氣。”

  收拾停當已經十點多鐘,橘子還要趕去上夜班。魏群提議送她們兩個,橘子見小雪並沒有異議,也不再反對,只是臉上還滿是不以為然的神色,臨下車還回頭深深看她一眼,嘆口氣說:“你自己保重吧。”

  橘子走後,車裡只剩他們兩個人。

  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住得遠的壞處,漫漫長夜,和一個陌生人結伴而行,本來就是件尷尬的事,更何況是一個你剛剛為之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陌生人。

  幸好魏群永遠能找到不冷場的話題,笑意盈盈說得若無其事:“上一次遇見有人被玻璃傷到還是大學裡的事。同寢室的哥們兒,媳婦兒從家鄉來看他,約在快餐店見面。那小子一激動,衝著玻璃門直接撞進去,結果頭上縫了三針。”

  他呵呵笑了幾聲,厲小雪卻始終沉默,一時車廂里安靜下來。魏群想了一想,忽然正色說:“剛才那套房子是頭兒的。年初他在集末另買了房,已經很久沒在這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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