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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點了點頭,抿一口茶,說道:“誰都無所謂。”

  高頭立刻提議:“那麼藤真健司,公子也無所謂是嗎?”

  流川心中一驚,他倒是沒想到高頭會把主意打到健司頭上,要說這個藤真健司,流川每次見他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感覺就像和曦的春風一般溫暖。可是事到如今,退無可退,自己不是沒給過他坦白的機會,而是他不懂珍惜,那就怪不得自己了。打定主意,流川說道:“就照丞相大人的意思辦吧。”末了,又囑咐一句:“儘快查清楚皇子的下落。”

  高頭得了指示,自然是打道回府了。

  流川獨自坐在楓雅殿裡沉思良久,他想起自己礙產時,藤真不顧性命也要保他大小平安的情景,想起宸兒夭折時,藤真為他流下的眼淚。這些舉動絕不是為了奉承他而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可是如今,他卻讓他替自己背黑鍋,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於是他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是夜,流川又一次來到了軟禁藤真的小屋。

  遣散侍從之後,屋裡就剩下他們兩人,一時間,安靜了不少,只有一盞油燈明明滅滅,被火燃燒的燈芯正滋滋作響。

  沉默片刻後,流川問道:“怎麼還沒有就寢呢?”

  藤真不敢欺瞞,據實作答:“平日此時會有歌聲響起,歌聲淒清哀婉,健司常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可是今晚卻很安靜,一時間不習慣,便睡不著了。”

  流川嘆一口,嘆藤真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都死到臨頭了還有閒情逸緻操心別人家的事,於是他說道:“你不會真的相信那個瘋婆子胡言亂語,以為是我害她被貶,殺她孩兒,打得她遍體鱗傷吧。”

  “健司只相信眼前所見事實。”藤真說道。是的,什麼都可以不信,唯有親眼所見不行。他親眼目睹彌生手臂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若不是流川,試問,除了仙道,還有何人敢這樣虐打一個皇后。

  流川否認道:“事實是她害得我的皇兒夭折。這些才是你親眼所見!”

  藤真不置可否,依舊淡淡的說道:“或許皇后是有錯,但公子你也知道,宸兒先天不足。”

  流川聽不進去,他質問道:“你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幫著那個瘋婆子來責怪我?”

  藤真回答:“健司只是說句公道話,皇后……”

  “這裡已經沒有皇后了,她不過是死人一個。”流川打斷了藤真的話。

  藤真簡直不敢相信,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竟被流川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的殺害了,可他更不敢相信,他的弟弟,他的小楓,竟有如此蛇蠍心腸,他試圖去否定這一切,他問道:“是皇上還是公子?”

  “有什麼分別?”流川反過來質問他。

  答案顯而易見,藤真再也騙不了自己,他說道:“皇后已經淪落至此,再沒有能力傷害公子一分一毫,公子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流川不耐煩了,他問道:“藤真健司,我視你為兄弟,你是不是寧願同情一個死人,都不願意站在我這邊?”這個問題,流川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遍,如果藤真實相的話,就站在他這邊,然後告訴他皇子的下落,那他就放過他,不然,他連皇后都敢殺,更何況區區一個大夫,殺了又如何?

  可是藤真偏偏選擇了一個令局面無法挽回的答案。

  他說:“皇后或許有錯,但公子你也不見得無辜!”

  流川絕望了,他大聲說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藤真苦笑一聲,回答他:“我知道公子你說得出,做得到。”說完這句,淚水終究氤氳了眼眶,相當日,他難產,他為了他大小平安,以命相搏;後來,宸兒夭折,他是真心替他難過流淚。可是如今,他卻要對他下毒手,他要把殺害皇后的罪名扣在他頭上,他要斷送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的性命,想到此處,藤真不禁為他的絕情,流下了眼淚。

  流川望著他淚如泉湧,語氣軟了下來,勸道:“告訴我皇子在哪裡好不好?”

  可是藤真的答案依舊是“不知道”。

  流川立刻警告他:“本公子命你想清楚再回答。”是的,他仍想給他一個機會。可是藤真依舊不肯接受這個機會,依舊執意什麼都不說。

  流川的心在這一刻冷了,他閉了閉雙眼,一滴清淚滑落下來的剎那,他說道:“藤真健司,我與你情斷於此!”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小屋,徒留藤真一人站在那裡。他的選擇題終於有了答案,“忠”與“孝”之間,他選擇了“忠”!

  牧紳一的辦事效率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不到三天,他就查到了劫走皇子的人名叫水戶洋平,還找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晴子待在那間屋子裡,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卻沒想到,下一刻打開門的卻是櫻木。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兩個有情人再次見面,分外眼紅,只覺得一夢千年,恍如隔世,然而眼下還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櫻木告訴晴子,那日他逃走後,來到一個山坳里,見那裡遍地都是散沫花,又恰好看到一個與他身形差不多的人,死在那裡。他靈機一動,將散沫花熬成水,把那死屍的頭髮染紅,又與之調換了裝束,一切準備就緒後,他開啟了逃亡之路。

  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下,他救了一個名叫武藤正的影衛,那影衛見他俠肝義膽,於是引薦他進了影衛隊,就這樣,他成了世人口中唾棄的影衛一員。

  如今,此地不宜久留,櫻木與晴子約定稍後在郊外那間廢棄的小屋匯合。說完,便立刻關上門,帶著其他幾個影衛去別處搜查了……

  仙道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坐在金鑾殿上的他,兩眼無神,嘴唇發白,一副即將不久於人世的樣子,看得高頭是憂在臉上,喜在心裡。

  這一日便是高頭一雪前恥的好日子,上朝後,君臣間參拜完畢後,高頭上奏:“湘北王安西光毅私通宮女上川氏證據確鑿,還請皇上定奪。”

  安西立刻上前一步說道:“皇上,老臣冤枉。根本是有人圖謀不軌,陷老臣於不義,還請皇上明察。”

  豈料那仙道是真的病糊塗了,竟說道:“個個都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有多少人是真的冤枉?”

  高頭一聽,來了勁了,直呼“皇上所言甚是。”接著,他把最近仙道養病期間,安西批閱奏章時,將那些對自己有利的先行批閱,不利的就不批的事,一併說了出來,最後說道:“湘北王藉以把持朝政,其心當誅!”

  先帝在時,每每談到結黨營私,都是深惡痛絕,更何況,現在安西光毅結黨營私證據確鑿,仙道立刻質問道:“安西王爺,你身為湘北王,權傾朝野,不但不悉心輔佐朕,反而做出此等錯事,可知有罪。”

  安西不再言他,只說自己一心輔佐,絕無二意。

  此時,高頭心中痛快,他立刻向仙道提議要嚴懲安西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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