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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紫色的鞋尖兒陡然發力,女人嘲諷似的笑了一聲,低下聲來,卻是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你若委屈,我的傷心,又從哪裡得來回報?”

  她對李嗣明的憐惜,因李嗣明死去而產生的滔滔怒火,又從何處抹平了?

  ——明與。

  驀地,腦海內就想起了那個眉眼冷凝的俊美青年,他喉間壓抑住的細細喘息,被她斬斷了的雙手雙腳,還有那似是無望的眸中神色……

  蘇子安手指微動,不知怎的,覺得自己辜負了他。

  她說:“府邸之外的人,長跪於此,不得離開。”

  怨忿與怒火,愧疚與自負,都在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她因自負而遷怒與明與,因愧疚而遷怒於這府邸的上下幾百人口。

  可惜,偏偏說不出一句,抱歉。

  驀地,蘇子安想起了一件事情:明與已被她折斷了雙手雙腳,那麼,方才她吩咐讓明與自己過來照料狗兒,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蘇子安的心陡然跳動起來,砰砰砰的毫無止休。她步伐匆匆,難以抑制心頭的顫抖。

  ***

  蘇子安先是邁著步子,步伐匆匆地趕到了密室之外。她伸出手,面色平靜如常地推開了那布滿灰塵的腐朽大門,只聽見窸窸窣窣輕微的響動,吱呀一聲便打開了。

  她推開那扇門,眉眼沉靜地朝著裡面望去,只消一眼,便蹙起了眉頭。

  ——沒有人。

  這個地方,蜘蛛結網,吐絲成霧,窸窣聲音輕響而過,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很難想像,缺乏食物,身體又輕易被損傷的明與,待在這個寂寥無人,只能與害蟲相伴的地方,會被摧殘成什麼模樣。

  蘇子安蹙起眉頭,手指微動。她不太知曉,除卻這裡,明與還能去什麼地方。

  莫不是去她的寢屋了不成?

  腦海內剛浮現這個念頭,蘇子安就打消了,覺得頗有些好笑。他的雙手雙腳已被折斷,還能有什麼能耐起身,然後安然無恙地到大自己的寢屋?

  像那樣沒有骨氣,輕而易舉就能說屈服的人,哪裡來的了那麼強的毅力,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離開?

  蘇子安想,或許這時,她不若去想一下,在這路上,會不會出現一具新的死屍更為恰當。

  她懶散地抬眸,眸子涼薄,微微發冷。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笑,方才斂袖,淡淡地垂眸,朝著這屋子外頭走去。

  她不願意去特意地尋找明與,這對於蘇子安而言,無疑是一件稱得上是浪費時間的事情。

  她低下頭,喃喃說:“死了便死了吧……左右也是一個不喜歡的人,沒什麼大礙。”

  左右,這也是一個不喜歡她的人。

  ***

  這天的清晨,算的上是另一種格外的折騰。

  蘇子安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只見紅梅悄然綻放,雪落枝頭,空無一人。

  她院子裡的人本來就少,如今出了那檔子事情,便把府邸上下幾百人口叫去李嗣明院子外頭齊整地跪下了,現在看來,院子倒是有一份獨特的冷清之意。

  蘇子安念著幼狗無人照料,步伐加快,朝著裡頭走了進去。剛掀開門帘,便想要衝著床榻之上跑去,手觸摸到那錦被,卻是沒有摸到狗兒,反而是摸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她神色發愣,還未反應過來,腰肢陡然被握緊,跌撞在了那人的懷裡。

  ☆、說話

  那人輕而易舉地一卷, 就將她揉進了自己的懷裡,清淺淡涼的氣息噴灑在蘇子安敏感的耳側, 似乎是發出了一聲低低地呻/吟, 好聽嘶啞, 悅耳至極,只需要一聲, 就讓蘇子安有幾分情動, 難以自己。

  過了半晌,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了解到了現在的情況:她被一個人大力地擁抱著, 那人的手還擱在她的腰側, 甚至還肆意地揉了下,動作格外放肆。

  蘇子安眉眼有了幾分怒意, 沉了下來,剛想用力地推開這個人,卻驚愕地發現這不是別人,而是她方才揣測著凍死在路邊的明與。

  也是……

  她都還沒有死去,怎麼這個自己親手捏造出來的紙人會死去呢?還真是氣糊塗了, 什麼都忘記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給遺忘了。

  蘇子安唇角一卷, 莫名有了幾分嘲諷的意思。她沒有再用什麼力氣,而是細細地打量著明與俊秀姣好的面容,若無其事地提及以往自己做的血腥事情:“你的手腳好了?”

  他眉纖長,眸色純黑, 低下頭來靜靜看人的時候,給人幾分壓迫的感覺。但是那淡色的唇是天生的笑唇,稍稍一彎,便帶了幾分讓人親近的好感。

  還真是疏離和親近詭異的融合,若冰雪,若烈火。

  明與微笑了下,回答說:“我把自己的手腳又折斷了一遍,接了骨頭,過了兩日,便自己痊癒了。”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不是什麼需要刻意說的簡單事情。但是細細探究而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在自己手腳被生生折斷了的情況下,自己再艱難地把手腳又掰了回去,還面不改色?

  不能夠用一般的思維來揣測他。因為,從一定範圍上講,明與雖然有血有肉,卻算不得人。他只是蘇子安筆下的一個人物,摻雜了蘇子安的骨血,活過來了而已。

  蘇子安就這樣冷冷地打量著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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