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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將山間的綠曬重了些色,呼嘯而過的車子,卷著腳畔的風,像熱浪翻轉了起來,言晏扒拉扒拉被吹散的頭髮,不經意間瞧路的盡頭,白熱化的光影,想是熱昏了頭,才覺得車子有點眼熟,她也沒來得及看清車牌。

  *

  兩個小時的午間活動,饒是有太陽傘,隊裡的女同胞都說曬黑了,燒烤結束後的清理場地很多人都逃之夭夭了,言晏一邊幫著燒烤老闆清理善後,一邊好脾氣地由著他東拉西扯,完畢後,老闆朋友的車也過來了,她再回到房間,瀟瀟說她眼瞅著黑了一個號。

  言晏:……

  晚上餐後,部門就各自懶散活動了,他們小組隊伍集體要求去人工湖中央夜釣,言晏本沒多少心思,無奈瀟瀟拉著她,十來個人,租了兩條快艇,就果斷駛出湖岸了。

  夜朗疏星,日間涼下來的天,四下靜謐著,聒噪的人聲衝破了湖面的靜,波光粼粼間,搖曳著人影和碎不成章的私語,言晏對於釣魚沒什麼興趣,倒是枕著手臂,受著四面八方的涼風。

  幾個女同事湊在一起聊八卦,男人們就怪她們的聲高,嚇走了杆上的魚。

  不知是誰站在艇前惡作劇,言晏他們這條船虛晃了起來,幾個女同事叫成一條聲,言晏被瀟瀟欺壓著身,她也是惶恐,叫他們不要鬧了,她可不會游泳。

  “大老爺們好幾個呢,還能叫你們幾個旱鴨子小娘子喝了水不成。”

  男同胞們暫且寬慰著在場的女士。

  言晏啜一口手裡的飲料,側身用手探湖水的溫度,是熱的,再往底下一點點,才有點涼意。

  忽地,湖面上有人沖她方向扔了快橘子皮,言晏尋動靜看去,另一條船艇邊沿上,蔡恆易不動聲色地繼續往湖面上丟果皮,他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

  夜色聚攏間,天不知哪邊滾幾聲悶雷,夏天的雷陣雨,完全小孩脾氣,說來就來。蔡恆易嘴上要求大家返回,最後還是晚了,快靠岸的時候,豆大的雨急脾氣地落了下來,砸在人臉上,有疼的重力感。

  亂糟糟的腳步上岸的時候,蔡恆易譏誚著一幫下屬,也就躲雨和吃飯,你們能如此積極速度。

  混亂的黑色里,言晏上岸的時候,有一個潮濕的手掌虛扶了她一把,她看清來人,明顯地縮了縮手,可是對方沒讓她遂意,勉力地抓著她的手,拉著她往有遮擋的間地跑。

  一行人,因著措手不及的雨,好像匆忙中走散開了。

  蔡恆易拉著言晏,避雨心切,似乎與大家跑了相反的地方,抑或是他故意的。

  總之,言晏被迫站定在一處涼亭里,她顧不上身上的狼狽,先是掙力脫開他掌里的手。

  她避人比避雨心切,嘴上說她要去找瀟瀟,蔡恆易沒放她走。

  他一手扣著她的手腕,一手抹一抹臉上的雨水,額前打濕的發也向後歸攏了攏。

  “雨太大了,你瞎跑什麼,……”

  蔡恆易還想說什麼,又好像很難開口,可是他執意拽著言晏的手。

  一時間風雨聲淹沒了所有的心聲。

  “組長……”

  “你衣服濕了。”蔡恆易脫下身上一件深色襯衫,只剩一件白色背心,他將脫下的襯衣往言晏肩頭披。

  言晏一副實難消受的難堪,已然到嘴邊的話,被蔡恆易慍怒之下的聲音駭住了,“行了,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這樣一路能回去嘛?”

  言晏下午午睡醒後換了件白色雪紡襯衫,衣料平常還好,只是沒想到會遇到這樣大的雨,沾水浸透的衣服,幾乎像白紙一般地貼在肌膚上,影影綽綽的膚色,黑色的內衣,言晏羞愧極了。

  窘迫之下的恩惠,言晏沒有選擇地接受了。

  可是不等蔡恆易話說齊全,她就很低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蔡恆易說著要再來牽她的手。

  “蔡組長,”言晏往旁邊後寸一步,“我知道你一直很關照我,可是,……我真得回應不了任何工作之外的態度。”

  “因為年總的那個朋友?”

  “……”

  “是,我要是女人,也會選一個有錢公子哥而不是一個工薪階層。”

  “這和您說的沒有關係。”

  蔡恆易譏笑一聲,“倘若那個周先生沒那些個金錢的光環,你還會喜歡他?”

  言晏不喜歡這個倘若,也不喜歡蔡恆易這樣不知嘲諷還是仇視的口吻問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這讓他之前的溫情脈脈都顯得有些功利或是俗套。

  “女人愛這些個光環,沒有錯。”蔡恆易不知是想自己體面還是要言晏體面。

  如果他勢必這樣理解她,才能好過些,那麼言晏甘願成為他眼中的膚淺。

  滂沱的雨,落了近半個小時,言晏隨蔡恆易回去的時候,後者一直沒有說話,她也跟在身後。

  因著落雨休停的緣故,懊燥的熱去了一大半,他們入住的客房樓下,空氣里有桂花的香氣,輝影交匯間,有道人影立在扶疏花木之下,言晏看清那人,才後知後覺,白天山腰上她不是花了眼。

  周是安自然也看見了她,可是他不曾上前,而是等著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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