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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伊娃說。"無論如何。"

  普呂可愛的面龐再次變得鎮靜自信。"女士,你看,我不是賣笑女子!我是個年輕女子,擁有美好的性格和家庭。"她指著鋼琴上的照片。"那是我爸爸。那是我媽媽。那是我叔叔阿爾塞恩。那是我姐姐伊維特。如果說我有時候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哎!難道那不是每個把自己看作是人的女人擁有的特權麼?"

  伊娃看著托比。

  托比想要站起來,卻又坐下了。"你要知道!"普呂說,"可以理解……至少天真的我是這麼理解的……勞斯先生的意圖是可敬的,他想結婚。然後他公布了和你訂婚的宣言。不,不,不!"她的聲音變得空洞,語帶責備。"我問你!這公平嗎?這正當嗎?這光榮嗎?"

  她聳了聳肩。"但是,我懂這些男人!我姐姐伊維特,她暴跳如雷。她說她要破壞這段婚姻,然後把我送到勞斯先生的懷抱里。"

  "現在也是這樣嗎?"伊娃說。她開始明白了許多事。

  "但我,我不想那樣。我不追隨任何人。Je m'en fous de ca!(譯註:法語,這件事情上我真蠢!)如果這個托比不要我了,海裡面還有別的魚。但依我看來--作為女人,女士您會同意我的--應該給我一點小賠償,以彌補我所失去的時間和受到傷害的感情。這很公平,對不?"

  托比開始發話了。"你給她寫了一張便條……?"他聲音茫然地說。

  除了報以一個心不在焉的親密微笑,普呂根本沒看他一眼。她真正的對手是伊娃。"我問他是否可以給我補償,這樣我們可以不傷感情地分手。我祝福他。我祝賀他的婚事。可他敷衍我,說他缺錢。"

  普呂的視線表達了她的想法。"然後他爸爸死了。真讓人傷心,"普呂看上去充滿誠摯的關懷,"除了表達我的同情之外,幾乎一個星期我都沒有打擾他。此外,他說,作為他爸爸的繼承人,他現在可以很慷慨地和我交易了。可你看!就在昨天,他說他爸爸的生意一團糟,沒剩下多少錢了;而我的鄰居,藝術品商人維耶先生,迫切要求償還一個打破的鼻煙壺的成本。75萬法郎!令人難以置信。"

  "這張便條……"托比開口說。

  普呂仍注視著伊娃。"是的,是我寫的,"她承認,"我姐姐伊維特不知道我寫了便條。這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為什麼要寫呢?"伊娃說。

  "女士,您居然這樣問?"

  "我就這樣問。"

  "對任何聰明的人來說,"普呂板著臉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這是顯而易見的,"她走過去理順托比的頭髮。"我很喜歡這個可憐的托比……"

  被人議論的紳士跳了起來。

  "而且,說真的,我並不富有。"普呂解釋道。她掂高腳尖左搖右擺,滿意地欣賞著壁爐架上方鏡子中的自己,"但是我想您得承認,我長得不錯。嗯?"

  "漂亮!"

  "嗯!女士很富有,他們是這麼跟我說的。當然,睿智文雅的人,不需要多作說明就能理解了吧?"

  "我還是不……"

  "女士希望和我可憐的托比結婚。儘管失去他我很失落,但我是你們所說的堂堂正正的好人。我很獨立。我不打擾任何人。但在這些事情上,voyons(譯註,法語,瞧),人必須現實。因此如果女士同意做出一些小小的補償,我保證事情都會變得順順利利的。"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女士為什麼開始笑呢?"普呂問,聲音比之前尖銳了許多。

  "對不起。我沒有笑。那個--真的沒有。我可以坐嗎?"

  "當然!您看我多麼失禮!這兒,坐這把椅子。這是托比最愛坐的。"

  尷尬的紅色,被逮的羞辱,已經從托比的臉上消退了。他不再像是處於一個充滿罪惡的情景,而更像是一個第十五回合結束時頭暈眼花的拳擊手,你得拍拍他的背說:"沒事了,老兄。"

  他依然顯得僵硬。憤怒是不言自明的,偽善也是一樣。不管我們是否喜歡,人性就是人性。他已把自己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為此他打算對著某人,也許是對著任何人發泄。

  "出去,"他對普呂說。

  "先生?"

  "我說,出去!"

  "你別忘了,"伊娃插話道,她的語調冷淡而迅速,以至於托比眨了眨眼,"你別忘了這是在拉杜爾小姐的家裡?"

  "我不管這是誰的家。我說……"

  托比把雙手埋到頭髮里,仿佛要牢牢抓住頭骨,然後他狠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他直起身,重重地呼吸著。"離開這裡,"他請求道。"拜託,快走。Va-t'en.(譯註,法語,出去)我想和女士談談。"

  焦慮的陰雲從普呂心頭消散,她深吸了一口氣,表示很支持。

  "毫無疑問,"她高興地說道,"女士打算討論補償的細節?"

  "差不多吧,"伊娃表示同意。

  "我,可是很識趣的,"普呂說,"相信我,我很高興女士可以如此得體地接受這一切。必須承認有一段時間我很擔心。現在我走開,但我就在樓上。想要找我的話,用那把掃帚柄捅一下天花板,我就會下來。A'voir, madame. A'voir, Tobee.(譯註,法語,再見,女士;再見,托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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