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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為什麼呢?”加賀問。

  妙子稍稍想了想,問道:

  “洛桑芭蕾競賽您聽到過嗎?”

  沒聽說過,他回答。

  “是一批學芭蕾的10幾歲少年的競賽,要是在比賽上得獎的話,就可以得到去海外芭蕾學校留學的機會,聽說還可以拿到獎學金哦。當然這是全世界範圍內接受報名的,所以可以留到最後比勝負的就只有那麼十幾個人。”

  加賀邊聽著,伸手拿起酒杯。服務生開始擺上冷菜,妙子拿起一個蝦放進嘴裡,“真好吃,這個蝦,未緒也吃點啊。”

  我就不用了,未緒望著擺在桌下的手心,中指上帶著一個金戒指。

  “這孩子她不肯吃啊。”妙子用叉子指著她說。“之前提到過,她也沒有在減肥,平時就這樣,對吧?”

  未緒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可能胃很小吧。”加賀說。

  “我覺得是這樣,”未緒回答,“吃一點立刻就飽了。”

  “所以也不用擔心會胖,真是讓世上的女人都嫉妒啊,還能穿這麼醒目的連衣裙呢。”

  “這樣穿,很奇怪嗎?”

  未緒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安。

  “沒有,很適合你噢。”加賀趕忙說道,“非常可愛,充滿了魅力,珊瑚耳環也很美。”

  未緒一邊留心著妙子,道了聲謝。

  “你就不能夸一下我嗎?”妙子板起了臉。

  “您實在是太漂亮了。”加賀露出為難的神色,“因為太美了都沒法用言語來形容,不過拜託您能不能先繼續剛才的話題,正說到芭蕾競賽的事。”

  “我想先讓你誇我,不過想想還是饒你一回吧,剛說到洛桑的比賽是吧?”

  拜託您了,加賀重複了一句。

  “那個洛桑賽,據說每年都舉辦哦,而且好像每年的這些舞者們都成材了。然而回顧起到目前為止的成績發現,在洛桑賽上得獎的這些孩子從此成為著名舞者的例子,可能你不信,只有可憐的幾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加賀回答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當然各方面原因都有,最大的原因就是體型上的變化,女孩子尤其如此。因為在洛桑賽上比賽的時候,她們都只有16到17歲左右,還沒完全發育到成年女性的身材。體操比賽也是這樣,如果身材小巧自然就輕盈,難度有點高的動作都能出色完成。然而當身體變為成年人後,就沒法做到這樣了。身體各部位都開始凸出,皮下脂肪也開始變厚,漸漸不能按自己的思路來跳舞了。可是這是自己真實的身體啊,作為一個舞者如果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與自己這個發育成熟的身體做抗衡。在洛桑得獎的時候,她們是以自己暫時的身段站在舞台上的。”

  “也就是說,森井靖子以前出色的舞姿也是她暫時的身段咯。”

  “嗯,可以這麼說。”

  “體態變得更為女性之後,舞也跳不好了?”

  “是的,說得好聽點就是身上的魔法被解除了。”

  不過,依然魔法在身的人也有哦,說著,她看了看身邊的未緒。未緒意識到是在說自己之後,一言不發,表情略微有點不自然。

  “不過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哦。”中野妙子說,“所以為了克服這一點,唯一的出路就是鍛鍊,發育到成年人的體態後,就必須再從頭打一次基礎。之前以年輕時候的體態做過的練習,運用到成人的身體上來完成技術動作。只有這麼做,大家才能夠成為職業舞者。靖子當然也清楚這點,所以她比別人加倍努力訓練,最後理所當然練出了成果。只要如此持續下去,肯定是能成為一流的舞者的。”

  “她沒堅持下去嗎?”

  “她堅持了。”妙子拿著酒杯搖了搖頭,“不過卻有些歧途了,是亞希子的存在誤導了她。”

  主菜依次端上了桌,對話停了一會兒。未緒開始一根一根吃起麵條來,加賀覺得,等她吃完天也要亮了。

  “和靖子相反,亞希子則是一步一個腳印地穩步邁向芭蕾女一號的。”妙子再次開口,“之前我說過,她出了擁有出眾的舞技,也有著極為接近尾田理想的體型。但即便如此我覺得靖子沒必要對此過於介意,即使自己的身材和尾田理念中的有多麼相悖,她只要順著她自己堅信的道路走下去就好,這樣的話尾田肯定也不得不認可。但她沒那麼做,她和其他眾多的演員一樣開始節食,試圖要向亞希子的身材靠攏。”

  說到這裡,妙子一聲嘆息,吃了一口菜,加賀緊接著也吃了一口。未緒放下麵條,開始吃起蒸魚來。

  “但她最後騙了自己,”妙子說,“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對於模仿以前的對手亞希子肯定是有反抗的,而要是不這麼做又無法獲得尾田的讚賞,我覺得她經常會陷入這個兩難境地。她明明有著超凡的技術,卻漸漸地發揮不出來了,有的時候會突然犯下莫名其妙的錯誤。正是因為她騙了自己而舞蹈著,扭曲的心裡就會以這種形式出現。”

  “你們為什麼不阻止她節食呢?”加賀問。

  “我們當然想阻止,可惜她不聽。她一定怕要是就此休手的話,肯定更要遭到尾田唾棄了。她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動彈不了了。”

  說完,頭搖個不停,“她一直堅持到了現在哦,你要我形容她是怎樣的一個舞者的話,我只能說她是一個可憐的舞者。”

  而有關靖子殺害尾田的動機,中野妙子表示完全沒有線索。即便讓靖子如此煎熬的起因是尾田,那也是她自願的所以因為能接受才對。加賀想想確實也是,然而問到靖子和尾田之間有沒有超越師生的關係的時候,妙子給出了和紺野幾人不一樣的觀點。

  “我是不知道尾田對她是什麼感覺,但靖子應該是愛著他的。”——餐後她喝著咖啡,直截了當地說。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加賀問。

  “你想啊,她懷著如此強烈的崇敬和他接觸,自然會想到這種感覺變成了愛。而且正是因為愛著他,才作出那麼多犧牲來博得他的歡心,不是嗎?”

  妙子又想徵得未緒同意,不過未緒找不到合適回答,只是歪著頭。

  “聽到兇器在靖子房間裡被發現的時候,我更確定了這種想法。”妙子看看加賀,“一般的話肯定馬上把這種東西扔了,但她因為愛著尾田,捨不得把它丟棄。兇器也是一種紀念品啊。”

  是這樣嗎?加賀想不通。

  走出酒店後,妙子立刻攔了一輛計程車,本以為是她自己坐,其實不然,她對加賀說送未緒回去吧。

  “中野小姐你呢?”

  “我現在想喝幾杯再回去。”

  “我知道了。”

  加賀向妙子道了謝,讓未緒先進去,自己也緊跟著坐入車內。

  車往富士見台開去,不久,未緒開口了:

  “不查清動機的話還是不行嗎?”

  嗯?加賀又問了一下,回答,“是啊,怎麼了?”

  “我覺得,”她說,“靖子是為了贖罪而自殺的,所以我覺得不應該再繼續追查別人的秘密了……”

  “我們也不是喜歡這麼做,”加賀回答,“要是不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話,你們就永遠無法從這個案件中解放出來,而且也沒法拯救齊藤葉琉子。”

  “這樣啊……說的也是。”

  未緒目光轉向窗外,嘴裡輕聲說,對不起。

  加賀回到自己公寓後,看到錄音電話里有幾條留言,一通是警校時期的朋友打來的,好久不見想要跟他較量一場,說的是劍道比賽。在現在的警署里還沒有人能打得比加賀好。

  另外一通是父親打來的。

  “相親的事我幫你回絕了,你姑姑好像很擔心你能不能自己找到對象,我雖然也不怎麼相信,但還是對她說‘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應該能找到吧’;另外還有朋友兒子的那起交通事故,雖然有一點爭執,終於還是解決了。請勿擔心,再見。”

  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板,錄下的信息也沒什麼內容。從警察崗位上退下來後,父親在老房子裡一人獨居著,可能過於孤單,變得有點古怪。

  原來是擔心我自己找不到對象啊……

  我輕易就能找到呢,他自言自語。

  2

  加賀和中野妙子一起用餐的兩天後,從紐約似乎傳來了極其有意思的報告,加賀和太田急忙趕往石神井警署。

  “好像在那邊找到了教森井靖子的一個叫做約翰·托馬斯的動作教練,而且從那個托馬斯口中得到了非常寶貴的證詞。”

  在刑事課的辦公室里,小林副警官煞有介事地說,從他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所獲取報告的重要性。

  “其實在四年前除了靖子和高柳亞希子之外,還有兩個舞團的人也去了那裡。”

  “還有兩個人?”

  加賀和太田異口同聲道。

  “是的,只是並非舞者。而且不是別人,是高柳靜子和尾田康城。”

  “是那兩人?去做什麼?”

  “據說一開始想去驗收靖子和亞希子的學習情況,然而到最後不光是驗收,還把他們帶了回來。按照當時的安排,靖子二人應該再呆兩個月的。”

  “發生了什麼事呢?”太田抄著手。

  “好象托馬斯說原因不明。”

  小林說,還沒有問過高柳靜子,他們想先在附近確認一下這事。

  “那麼高柳靜子和尾田在那邊只呆了很短的時間了?”加賀說。

  “高柳靜子好像是這樣的,帶著兩個舞蹈演員馬上就回來了。”

  小林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但尾田不是,那傢伙在紐約呆了好幾天然後才回國的。不過重要的還在後頭呢,這段時間尾田經常來托馬斯的訓練場,據說剛巧那個時候來了幾個警察。”

  “警察?”太田放大了聲音,“來做什麼?”

  “很遺憾,關於這點托馬斯不記得了,不過他說應該是問了關於兩個日本舞者的一些事情。然後他就把那時偶然在場的尾田叫過去回答了警察的問題。”

  “也就是說他不記得問題的內容了咯?”

  太田的表情別提有多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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