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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已一把年紀,滿頭華發,還穿著一身華麗宮服,但她抽起人來卻絲毫不留後手,都是咬著牙關全力以赴的。

  啪地一聲,帶刺的荊條在立即在郎君的印背上一道血痕,而太皇太后卻視而不見,揚起手又是一道抽下去。

  「我叫你行事荒唐!我叫你惹笑笑難過!你再多的理由,你再多的身不由己,你也是叫她難過了,你該打!」

  一道,一道,接一道。

  「……」秦嫀撇開眼,感覺眼中有熱意湧出。

  細白的手指,緊握繡帕,不曾放鬆絲毫。

  趙允承伏在地上,背上很快便顯現出一道道交錯的血痕,叫人觸目驚心,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按理說,太皇太后管教孫兒,秦嫀沒有置喙的餘地,但她心知這事因她而起,一切都是做給她看的,就像方才她說的,這又是何必呢?

  「太皇太后,夠了,請住手罷。」當秦嫀看到,伏在地上的郎君身形有些不穩,她的心也因此揪了揪。

  責罰便責罰,意思到了就成了,再這樣打下去,恐會落下病根。

  太皇太后充耳不聞,仍然攥緊荊條不肯罷休。

  趙允承被她責打得冷汗淋漓,咬緊牙關,看起來好不難受。

  秦嫀再一次道:「莫要打他了,我原諒他了還不成嗎?」秦嫀看到郎君在荊條下顫抖,不知為何就挑動了她那叛逆的神經,她深深地覺得,這個人就算再不好,也不應該由別人來責罰。

  不應該在別人的眼皮底下露出這副脆弱的模樣。

  太皇太后要等的便是這句話,她終是鬆了一口氣,怔怔地扔掉手中帶血的荊條,身形也因鬆懈下來而後退了兩步。

  「老祖宗!」舒窈手疾眼快扶著太皇太后。

  了卻了一樁心事的太皇太后,嘆著氣看秦嫀,眼中閃過感激與內疚,因為她也是欺騙小娘子的當事人之一。

  「老祖宗,您累了,我扶您去歇著。」已是人精的舒窈,很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譬如眼下就該清場。

  「是啊,我累了。」太皇太后一嘆,繼而抓住舒窈的手,臨走時臨走時與秦嫀說:「這郎君你若還要便帶回去治理,若是不要了……便讓他自生自滅罷。」

  老太太這一招實在夠狠,秦嫀還沒從剛才自己那句『我原諒他了』回過神來,又被這一句自生自滅鎮住。

  她不由苦笑,太皇太后不愧是浸淫宮廷幾十年的人精。

  殿中內侍,隨太皇太后一同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

  趙允承還是如剛才一般伏在地上,背上血水淋漓,蔓延到白色的衣服上,顯得分外駭人。

  鞭笞停止後便不如何痛了,郎君鬆開了牙關,發現自己渾身具是冷汗。

  但這些都不是他眼下的顧慮,他顧慮的是那雙離他不遠的繡鞋,是否會向自己邁步過來,還是……任他自生自滅。

  關於這個問題,秦嫀也在思索。

  年歲不小的她,真的是個很現實很自私的人,並不相信什麼永恆真愛,只相信等價交換,自己有多大的籌碼,就去兌換多大的幸福。

  一旦超過自己的承受範圍,就該及時止損。

  趙允承的身份和情況都是棘手的,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種平凡安穩的生活。

  跟他在一起,或許也能打出滿分結局,但需要付出不可想像的豁達和毅力。

  秦嫀站在那兒想清想楚,是不是真的要給自己的生活找這樣的刺激。

  最後,她深呼吸了口氣,做下了決定。

  腳步聲在面如紙色的郎君耳邊響起,繼而他看見兩隻雪白的柔荑伸到眼前:「起來罷。」

  小娘子佩戴艷紅的瑪瑙手鐲,好看得不得了。

  「謝謝你。」趙允承將兩隻手交給她,彎眉笑眼地站起來,想說些什麼,終究抿抿唇沒說,只頻頻偷摸打量她。

  秦嫀在看他的傷勢:「這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嗎?你的傷要管一管……」

  趙允承點點頭:「去我小時候住的偏殿。」那是他最早的住所,太皇太后一直留著,算是故居罷,終於可以帶小娘子進去了,他頗為開心。

  「……」秦嫀一邊扶郎君過去,一邊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好氣,明明是個皇子,還非隱瞞身份要當普通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到了偏殿,裡面果然能住人。

  秦嫀將他到榻邊,把茶几移開讓他趴著。

  外頭曹峰受命去傳的太醫也到了,仍然是熟面孔薛太醫。

  進來後,他立刻行禮道:「見過沈三公子,見過沈三夫人。」

  見他裝得這麼敬業,秦嫀也不想為難他:「薛太醫,快過來給郎君看看這傷罷。」

  薛太醫點頭,連忙去看趙允承,然後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這這,您遇刺了?」

  趙允承眼下是一隻驚弓之鳥,恨不得立刻把薛太醫狠轟出去,好換個會說話太醫進來,他忙說:「薛太醫,莫再喊沈三夫人了……」

  秦嫀沉聲:「對,因為我與他已經和離了。」說罷不給趙允承說話的機會,只對薛太醫道:「您快看傷,免得病變。」

  其實她想說感染,只怕那薛太醫聽不懂。

  嚇得頭皮發麻的薛太醫,亦惦記著王爺的傷口,於是收起滿心驚訝,立刻著手處理王爺的傷口。

  趙允承哪能由著他繼續誤會,立刻道:「這傷是皇祖母責罰的,因我肆意妄為,隱瞞夫人自己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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